鹿熹站在門邊做了幾個深呼吸,這才伸手去開門,顫抖了擰了幾下,這才將門打開,她想的很好,開門之後,她要像跟平時似的跟他說話,再撲過去抱他,可當她看到站在門外風塵仆仆,眼眶通紅的男人時,她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腳底也仿佛粘了502膠,動彈不得。
沈為清看著她,眼眶紅腫,鼻頭也紅的不像話,整個人都透著說不出來的絕望,卻又偏偏還在強撐著,她想跟他說話,但沒能說出來,她此時仿佛僅剩一根弦在吊著。
沈為清皺著眉頭,心口在密密麻麻的疼,他上前一步,將人緊緊抱在懷裡。
在沈為清抱上來的那一刻,鹿熹的眼淚再次滾滾而出,僵硬的手卻還是一點點的揪緊他的衣角,聲音沙啞極了,“你…吃飯…”
鹿熹到底沒有完整把這句話說完,她徹底崩潰了,被那些言語以及長期以來的謾罵侮辱壓的直不起腰來,她就在沈為清的懷裡軟著身體往地上坐,仿佛被人抽了一直支撐著她的骨。
沈為清由她往地上坐,也將她抱在懷裡。
鹿熹趴在沈為清的肩頭,嚎啕大哭。
“不是的…不是我…”
“沈老師,不是我那不是我…”
沈為清用力地將她抱緊,聲音同樣沙啞:“我知道我都知道,不是你,我相信不是你。”
鹿熹仿佛聽不見他的話,她渾身都在顫抖,哽咽著語無倫次,“我該怎麼辦?沈老師我該怎麼辦?我媽他們怎麼辦…他們會被閒言碎語淹死的…連出門都會被人罵…還有欣悅也會被人…看不起的…沈老師…我害怕沈老師……”
沈為清伸手捧住她的麵頰,她哭到緊閉著眼睛,整個眼皮眼尾紅的不像話,他第一次見她哭成這樣,大顆大顆眼淚從緊閉的眼下地往下砸,不一會他的手背便濕漉了,碎發含在她的嘴裡,狼狽的不像話。
一把尖銳的刀刺在心口疼嗎?
但最疼的是刀身還在肉裡旋轉著。
沈為清如今便是這樣的感覺,甚至有過之無不及。
“熹熹乖,我在,我在呢。”
“我跟你保證,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熹熹,你睜開眼睛看著我,你相信我好不好?”
沈為清一聲聲沙啞顫抖的聲音終於將鹿熹從自己的世界裡拽出來,她勉強睜開紅腫的眼睛,看到他紅到不像話的眼睛,他的眼裡全都是她,他在為她著急為她痛苦。
她好像…一直都在讓身邊的人痛苦…
小的時候讓父母痛苦。
後來讓粉絲們痛苦。
現在讓他也痛苦……
沈為清敏銳的察覺出她的情緒變化,他知道她一貫敏感沒有安全感,也大概能猜到她的想法,他死死的盯著她的眼睛,沉著沙啞的聲音,道:“寶寶,我不能沒有你,所以有些念頭不要起好不好?”
鹿熹愣了兩秒,她無力的靠在他的懷裡,沉默著眼淚湧的更凶。
沈為清的手機倏爾振動起來。
這聲振動讓鹿熹無意識地惶恐的痙攣。
沈為清一把抱著人,同時伸手去拿口袋裡的手機。
那瞬間,鹿熹像是被觸動了什麼開關,她一把將沈為清手上的手機打落,她緊緊的握住他的肩膀,“不要接…不要聽他們說的…他們說的都不對…不是他們說的那樣……”
“你也不要看…求求你沈老師…你彆看你彆上網!我不是他們說的那樣!他們說的那都不是我!不是我!!”
說到後麵,鹿熹尖叫起來。
她快要被逼瘋了。
或許她已經瘋了。
“熹熹乖,我不看,我也不聽。”
“我知道我的寶貝是什麼樣的人。”
說完,沈為清起身一把將鹿熹給抱了起來大步朝臥室走。
“我帶你去睡覺,睡一覺起來就好了。”
鹿熹雙手抱住他的脖子,將濕漉漉的麵頰埋在他的頸側,她一句話都不說,但很顯然,沈為清的這些話撫慰到了她。
沈為清輕輕的將她放在床上,隨後脫掉外套上床,拉被子給他們蓋上,手掌在她單薄的後背上一下一下的拍撫著,鹿熹依舊在哽咽,滾燙的眼淚將他胸口的衣料浸濕,燙的他心尖都在疼。
“什麼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覺,乖。”
沈為清用沙啞的聲音柔聲安慰她。
臥室的門是關著的,他們的手機都在外麵,這樣的認知讓鹿熹安心放鬆了不少,但她還是小聲的強調著:“什麼都不要看…”
沈為清在她的發頂上親吻了下:“嗯,我不看,什麼都不看。”
“沈老師…”
“我在呢,睡吧。”
鹿熹是真的哭累了,哭的腦袋都在缺氧,在沈為清的安慰保證下,緊繃的神經終於慢慢的放鬆下來,哽咽聲也低了下去。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她終於在他的懷裡睡了過去,隻是,就算在睡夢中,她的身體也會時不時輕顫一下,手指也緊緊的攥著他的衣角。
沈為清將人鬆開了點,看著她的睡容。
憔悴又疲憊,麵頰上滿是淚痕。
又抱了一會,他輕手輕腳的下了床朝浴室走去,等再次出來時,手上多了一條用溫水擰過的毛巾,他用毛巾將她臉上的淚痕輕輕擦拭乾淨,又跑了兩趟,給她擦乾淨手腳。
忽然,臥室門被輕輕打開。
沈為清看了過去,是贈贈。
沈為清出了臥室,贈贈跟大壯都在。
其實他們很早就到了。
鹿熹哭的時候,他們就站在門口。
大門沒有關嚴實,她的哭聲以及沈為清的安慰聲,他們都聽的清清楚楚。
“沈老師…熹熹她睡著了?”
沈為清嗯了一聲,“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