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當空,雙月皎潔。
一道璀璨的銀河,若隱若現地掛在漆黑的夜幕上,就如同是一條點綴著彩色的白練一般。
在這絕美的月夜之下,卻是一幕極為肅然的場景。
伴隨著沉重的鎧甲摩擦聲,一隊隊在魔法光球環繞下的巡邏隊,正在來回巡視著。
隻見這些全副武裝的士兵們,手中的闊劍已經出鞘,隱藏在桶盔裡的銳利眼神,正在密切注視著周遭的風水草動。
巡邏士兵們的旁邊,是一整排尖銳的大型鹿砦,剛剛削尖不久的新木,仍舊彌漫著新鮮的味道,再往後,是由木頭搭建起的大型柵欄。
在巡邏隊魔法光球的照耀下,粗壯柵欄上的木紋清晰可見,映出了一個個手持利劍被拉長的影子。
在柵欄之內,則是分布著高聳的簡易木質箭樓,一個個背著箭筒的長弓手身影,在箭樓裡隱約可見。
並且,可以明顯看出。
無論是木柵欄還是木質箭樓,表麵時而澹澹的魔法流光閃爍,顯然是塗抹了抵抗低階火係法術的特殊抗魔塗層。
這顯然是一處由普通村落改建而成的臨時軍營。
而駐紮的,正是大王子勢力牽製二王子先鋒部隊的那支騎兵軍團。
在這處守備森嚴的村落中,一間極為不起眼的低矮民宅裡,隱隱透出了一抹光晶石的亮芒。
隻見一個瘦高的身影,負手而立,沉默地站在窗前。
在他的身後,還恭敬而立著幾位腳踩馬靴、身著騎士鎧的低級指揮官。
“軍團長大人,屬下剛才又帶人仔細搜了一遍,這處空青鎮所屬的最遠村落,不但仍舊連人影都沒見到一個,而且穀倉裡就連一粒麥子都沒有留下,離開得顯然是十分從容有序。”
一位剛剛進門的中年騎兵大隊長,鞋底帶出了一抹淤泥,對著那瘦高人影躬身稟報道:“屬下還去周圍的幾條小溪邊,一一查看過了,水源均是很清澈,周圍也有著大量的草料可供戰馬使用。”
“非常好,這次我等是輕裝奔襲,隨身攜帶的糧食,尚且能夠堅持幾日,可戰馬的草料與水源卻是馬虎不得。”
瘦高身影緩緩點了點頭,依舊凝望著窗外的夜色。
在窗玻璃的反射下,瘦高身影的麵容漸漸清晰。
他大概四十歲左右的年紀,顴骨凸出的乾瘦麵容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身上穿的,是一套極為華麗的紫色貴族服飾。
在木桌上光晶石燈的映照下,那頂級綢緞的閃亮麵料,與這樸素至極的尋常屋舍,顯得極為格格不入,判若兩個世界。
而最為引人注目的,則是其胸口佩戴的一枚閃亮馬頭紋章。
紋章之上,橫著一道金色長條,上麵點綴著四個金球與四個銀球。
能夠佩戴這種高貴身份標示,無疑說明了這位瘦高男子,是一位地位超然的貴族侯爵。
就像是剛才那位大隊長提到的那般,此人正是這支騎兵軍團的指揮官,也是大王子一派勢力在這片區域的核心人物之一,奔騰城的城主文斯侯爵。
奔騰城與鬆羅城相距不遠,自從英雄王時代開始,便是以精銳的騎兵部隊而聞名,曾經是騎士們最為向往、最富有騎士精神的冷焰城市。
然而,伴隨著時間的推移,也伴隨著傳統貴族與新晉貴族之間的明爭暗鬥,愈演愈烈。
這座聞名遐邇的騎士之城,開始逐漸墮落,直到完全喪失了騎士應有的謙卑與公正,反倒成為了致力於恢複農奴製度的先鋒軍。
唯一沒有改變的,便是這支效忠於奔騰城的騎兵部隊,戰鬥力一直保持在較高的水準。
儘管這支騎兵部隊不再以保護弱者為己任,而是變為了統治者鎮壓自由農的利刃。
此時,透過屋舍的窗戶,文斯正好看見一隊巡邏士兵在魔法光球的照耀下進行而過,映出了周遭錯落有致的村落街景。
他的視線所及之處,乾淨而整潔,到處基礎設施完善,沒有臭氣熏天的臟水溝,也沒有搖搖欲墜的破木屋。
“文斯大人,這座村落裡的平民,顯然都已經全部前往空青城內避難了。”
隻見其身旁身著藍袍的一位中年親信上前一步,稟報道:“根據情報顯示,在那新任空青城主上任後,便是大量開始修繕周邊的附屬村落,儘管時間不長,但卻已經頗具規模,令周圍村落煥然一新。”
“嘁,多此一舉,這些賤民有個狗窩就可以了,何必浪費錢財大興土木。”
文斯麵色一寒,冷哼了一聲道:“如此厚待賤民,必定會使得咱們的處境越來越被動,這新任空青城主,還真是一個令人厭惡的家夥。”
”大人所言極是,這些賤民自然還得有像您這樣偉大的傳統貴族所掌控。”
中年親信躬著腰,先是拍了個馬屁,又說道:“記得那前任空青城主,雖然不是傳統貴族出身,但都已經準備成為咱們手中的馬前卒了,沒想到,卻被這個半路殺出的可惡家夥最終取而代之。”
“這倒是其次,關鍵是這個新任空青城主,實在是太礙眼了。”
文斯顴骨凸出的麵容上,不由得浮現出了一抹陰沉:“如果這裡還有賤民的話,那本侯爵必然要先來一個殺雞儆猴,讓其知道知道,擅自奪取我冷焰城市的代價。”
“嘿嘿,怪不得大王子殿下,下令先行鏟平空青鎮,想來也是察覺到了這顆礙眼的沙子。”
中年親信仍舊是那副恭敬的模樣,附和道:“這倒是隨了咱們的願了,畢竟在這之前,在二王子勢力的牽製下,咱們一直無法擅自行動。”
“你認為大王子殿下首先鏟平空青鎮的行動,隻是為了那新任空青城主?”
文斯將一直望向窗外的視線,緩緩收了回來,撇了中年親信一眼道:“難道你忘了第五王女了?”
“原來如此,文斯大人果然是洞察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