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以然忙不迭拒絕,搖頭如撥浪鼓:“不用不用。”她擺擺手,“就在後邊,我自己回去就好。”
不同於剛才的羞赧,女孩眼底的慌亂自然沒有瞞過男孩的眼睛。
想到剛才收到的消息,寧遠眸色一暗,隱隱察覺到什麼。
溫以然已經在玄關處換鞋。
男孩的手指緊了緊,見溫以然一副欲蓋彌彰,緊張到連鞋帶都係了兩遍的模樣,寧遠終於忍不住開口道。
“然然。”
“......嗯?”溫以然回頭,沒察覺到男孩偷偷改了稱呼。
寧遠抿了抿唇,欲言又止:“你,你......最近有沒有收到什麼奇怪的短信?”
男孩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女孩臉上。
果然他話音剛落,溫以然就變了臉色,片刻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喃喃道:“沒,沒有啊。”
失望的情緒將自己填滿,寧遠垂了垂眼瞼,最後也隻是輕輕“哦”了一聲,緊攥著的拳頭終於無力地鬆開。
不知道是不是溫以然的錯覺,她總覺得離開前寧遠看自己的眼神,帶了一點點幽怨?
不過溫以然沒空多想。
外麵已經停了雨,泥濘不平的小巷上邊都是坑坑窪窪。
小巷安靜無聲,隻有巷口處懸著一盞老舊的燈泡,燈光一閃一閃的,隻照亮了前邊半點光景,看著更為瘮人。
尋著燈影走去,溫以然裹了裹外套,冷風撲在臉上,女孩卻不敢加快腳步,甚至快到巷口時,還特意放慢了腳步。
雨後的空氣陰冷了許多,小巷寂靜,女孩的腳步聲更為明顯。
溫以然無聲咽了咽喉頭,拐過轉角就是自己家樓下。
女孩輕鬆了口氣,胸.前緊攥著東西的手指就要鬆開時。
變故突然發生在眼前。
溫以然瞪大了眼睛。
一披頭散發的女子突然從巷口衝了出來,麵目猙獰朝溫以然撲了過去,指尖的刀鋒在燈光下泛著白光。
女人惡狠狠咬牙痛罵道:“溫以然,你去死吧!”
阮心不知道從哪裡衝了出來,女人手心緊攥著一把匕首,眼見著刀尖就要刺向溫以然腹部時。
從另外一條小巷抄了過來的寧遠突然出現在阮心身後,男孩雙目猩紅,抓著阮心的肩膀往後狠狠一拽,另一隻手攥住阮心握著匕首的胳膊。
大概是沒想到後麵會有人出現,女人一個防範不備,又加上這些天過街老鼠一樣東躲西藏的,阮心早就體力不支,被寧遠一拽後,女人往後踉蹌了幾步。
阮心空洞著雙眸想要繼續上前時,接到寧遠信息的陳叔已經趕到,及時將女人製住。
陳叔年輕時是寧家的保鏢,退休後才在寧家謀了個閒職,平時是寧老爺子的司機。
雖然不比年輕,可是製服阮心一個女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
警笛又一次劃破夜色,直到警車從小巷口離開,溫以然才癱軟在牆上,渙散的黑眸中慢慢恢複如常。
寧遠冷著臉站在女孩前邊,男孩棱角分明的下頜緊繃著,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男孩聲音慍怒,寧遠盯著溫以然的眼睛,一字一頓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見溫以然不語,男孩臉上的失望更甚,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雙手擒住女孩的肩膀猛地晃動了幾下。
“溫以然,你就那麼不相信我?”
聲音隱約帶著哭腔,四目相對,男孩眼底的憤怒明顯,但更更多的是擔憂。
然而下一刻,就聽見“哐當”一聲脆響,有東西從溫以然身前掉落。
是一把嶄新的匕首。
寧遠怔住,他愣愣轉過頭,卻見溫以然閉了閉眸,女孩輕聲道。
“我試過了。”
接到阮心威脅的短信時,她就已經報了警,然而在對方沒有進行實質性傷害之前,根本沒有什麼作用。
“我上網查過,法律上定義,正當防衛的時間條件必須是在不法侵害正在進行的時候,才屬於正當防衛的範圍。”
溫以然慢慢睜開眼,眸色淡淡。
從接到阮心那些短信開始,她就一直心神不寧的,出門前都會將匕首攥在懷裡。
疑神疑鬼了好幾天,溫以然覺得自己都快神經衰弱了。
想到剛才阮心被警察帶走的那一幕,女孩勉強扯了扯唇角,有一刻的如釋重負。
至少這幾天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女孩有氣無力靠在牆上,借著昏黃的光影下,寧遠清楚看見溫以然眼底的疲憊,以及煞白的臉色。
男孩麵上懊悔。
他不該把人逼急。
還未等溫以然說完,男孩已經伸出手,將人往懷裡一拉,寧遠下巴抵在女孩肩窩處,他低聲道。
“對不起。”
心跳從阮心出現開始就沒正常過,胸腔激烈跳動著,看見阮心衝過去的那一刻,寧遠一刻心提到嗓子眼,深怕溫以然出事。
所幸他到得及時,才避免了一場禍事。
男孩吸了吸鼻子,弱弱道:“然然,你以後可以......可以試著相信我一點點嗎?”
少年聲音帶著哽咽,溫以然莫名被抱了個滿懷,想要將人推開的手指還停在半空。
和沈嶼之鬨翻之後,她就習慣了自己處理所有的事,以至於阮心剛開始給自己發威脅信息時,溫以然第一時間就查了所有正當防衛的案例。
堅.硬的外殼慢慢裂開一個小縫,有光亮一點點滲入,照亮了心底某個角落。
良久,終於聽見女孩一聲低低的:“嗯。”
男孩喜形於色,寧遠得寸進尺道:“那......比朋友再多一點點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