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把遊戲經營好,都會設置上限,比如一個副本一周隻能去三次,也比如一天隻能用一千體力的規定,否則,真的會有肝帝無時無刻不在線,卷死普通玩家。
係統心裡又嘀咕,寧姝也是第一個在首世界,就知道新增上限規則的新手玩家,過去有些倒黴蛋,到第七個世界都不知道有上限,這樣上競技場,可是要吃大虧的。
接著,係統繼續播報:“監測到主線任務【傲嬌少爺愛上我】,和支線任務【知杏的煩惱】,一起達到完成度90%,綜合速度超過同進遊戲99%的玩家,獲得稱號:【閃電俠】!注:獲得稱號可提升通關評分!”
稱號就隻是文字,掛在麵板【成就】欄旁邊,字體還挺可愛的。
這遊戲花樣真多。
隻不過還差10%,寧姝徐徐吐出一口氣,問:“不會是被新增上限卡住吧?”
係統:“我不知道啊。”
她以為,今天能完成任務了,畢竟她已經觸碰到謝巒的心結。
不過10%,相對來說,就是一步的事。
就是這三天,對謝巒的攻略無效,寧姝翻看自己的麵板,從觸發麵板功能到現在,麵板越來越滿。
而背包裡,卻一直隻有那一串,小廝段顯送的銅錢。
驟然記起段顯,那個沉默的男人,以他的能耐在古代,也算極為不錯。
寧姝擱下銅錢,不再想段顯。
這幾天時間利用好,可以去衝一下支線的完成度。
另一頭,盈月院內,尋梅步伐匆匆。
踏雪正給謝岐的衣裳熏冷梅香,見尋梅這般著急,還奇怪:“怎麼了這麼急,出多大事?”
尋梅隻問:“二爺呢?”
踏雪朝書房的方向努努嘴:“下朝後回來,在過目萬壽節的資材用度呢,你是多急的事,竟要這時候去觸二爺黴頭。”
謝岐成天從衙署早退,偷得幾日閒後,又得連續幾天集中處理事務,這時候的性子,也是最暴躁的。
尋梅跺跺腳,也自認倒黴,無奈地走到謝岐書房前,敲門:“二爺,二爺!有要緊事!”
過了會兒,書房內傳來一悶聲:“進來。”
便看謝二臉上蓋著一張紙,鼻子如山巒般起伏,書桌上攤開不少文書,他揭下紙,雙眸狹長,眼皮多出一道褶子,淡漠地看著尋梅:“什麼事。”
饒是自幼伺候他,尋梅仍小心翼翼地低下頭,將這事娓娓道來。
她在外院的一個姐妹,無意撞破侯爺的妾室梁氏,竟差人去花樓買那些個虎狼之藥,其中用意不言而喻。
謝岐略有些幸災樂禍,自語道:“大哥不行了?”
尋梅尚未出閣,但也曉事,頓時滿臉通紅。
當然,真正的緣故,不是梁氏偷人,就是梁氏爭寵。
偷人倒是不可能,侯府上下銅牆鐵壁,梁氏搞這麼點小動作,都有人發覺,那就隻剩下爭寵。
謝岐知道,梁氏的族弟梁康要綁架寧姝,闖了禍,謝嶼免去梁氏的管家權,且謝嶼呢,對寧姝有心思,冷落梁氏也是必然。
若是在平日,謝岐自會把這件事同謝嶼說,謝嶼的家事他自己處理,不過,如今嘛……
謝岐手指點著臉頰,問尋梅:“你去打聽那種藥叫什麼,在哪個花樓買的。”
過不了多久,尋梅又來了,甚至拿回一點藥粉,謝岐拿指尖撚撚,這種藥他以前還真在花樓見過,藥效麼,還不錯,紈絝們都喜歡,總的來說,動□□卻不傷身體。
梁氏還是有分寸。
謝岐把藥粉衝進水裡,倒進房中的花盆,對尋梅說,“這件事,你守口如瓶。”
“當然,找嶽鴻他們幾人,身手要好的,也不用做彆的,最近盯緊大房,彆被侯爺發現,有什麼異動都來稟報我。”
對謝岐壓下這件事的決定,尋梅隱去眼底驚訝,低頭應是。
謝岐的推測,八.九不離十。
梁氏拿到那藥,心裡不安一整日,以前聽說過後宅的醃臢事,但謝嶼正妻秋氏去得早,謝嶼又不重女色,後宅留下來的一直隻有她一人,她以為,這輩子就是和秋氏的女兒爭,卻沒想到,會半路殺出個溫寧姝。
如今,她手上什麼都沒有,謝知桃、謝知柳也都是女孩,侯爺又因梁康徹底厭惡她,再沒來過西偏房。
她是被逼的。
把藥粉融在茶水裡,梁氏手指細微地抖著。
驀地,她突然記起寧姝讓她反省、反思。
梁氏呆住。
反省?她還能反省什麼?
她心裡揪成一團,寧姝鮮明如驕陽,侯爺發自內心地喜歡她,梁氏了解謝嶼,他不會色衰愛弛,隻要寧姝點頭,在她麵前的,可是康莊大道。
梁氏心想,她不過為謀生。
定下心,她叫婢女:“小青,把茶水端給侯爺。”
此時,謝嶼在內書房處理萬壽節相關事務。
他在桌上翻找幾下,記起有份布防圖,放在小香齋,也便是謝家女孩兒如今讀書的書齋。
謝嶼按著額頭,閉睛。
前朝,萬壽節年年都有,本朝太.祖皇帝打下江山後,立祖訓,不得鋪張浪費,萬壽節便變成十年一慶,以皇帝整十的年歲壽辰為準。
最開始,這節日倒也真是省事節儉,隻是過去兩百來年,十年一慶的萬壽節,早已變味,因整十辦一次,是傾儘國力去辦,成為官員長袖善舞之地。
這個萬壽節,三年前開始準備,到如今,還有一月,一切部署妥當,陛下卻突然要與民同慶,開放三天三夜的宵禁,這讓京防壓力驟增。
已經不止一個官員,跑來謝嶼這裡哭難辦,求借人,謝嶼自己都調度不來,哪來兵力借他們。
謝嶼不可謂不煩。
隻是,若真論起來,除此之外,他的意亂,還是有旁的緣故。
謝嶼抬起眼,看到放在架子上的風箏,風箏是蝴蝶形狀,但與一般風箏不同,上麵塊狀花紋相互拚接,五顏六色,奇特又好看,難怪謝知杏會很喜歡。
這是謝知杏驚馬那天,放的風箏,也是謝知杏和……她,一起做的。
當時混亂中,風箏支架斷了,也破幾個洞,索性風箏線還連著,他拿回來尋空修修補補,隻是補好後,也沒有還回去,一直放在那裡。
風箏上,一點灰塵不曾沾染。
謝嶼盯著風箏。
須臾,婢女送來茶盞,謝嶼回神,他一邊喝茶,一邊做了個決定,撂下茶盞,往屋外疾步走去。
不多時,小青收拾著茶盞,卻見梁氏慌慌張張:“侯爺呢?”
小青奇怪:“好像有急事出去了。”
梁氏幾乎眼前一黑。
.
小香齋。
寧姝陪謝知杏寫字。
自上回,在謝知杏麵前漏餡,寧姝不止看看話本閒書,還提筆練字,當然,書法不是一蹴而就,她覺得自己能把字寫小,寫明白了,就很不錯。
謝知杏寫得比她快點,拿張紙,掭了下筆尖,搗鼓畫畫。
一大一小,都在安靜地做自己的事,不需言語,也格外輕鬆快活。
不一會兒,寧姝手腕有些累,她擱筆,卻看謝知杏拿著宣紙,湊到她麵前。
小女孩眨巴著眼睛,有些期待地說:“阿姝姐姐,你快看看我畫的。”
最近謝知杏剛學山水畫,人物全靠她自己平日的觀察,紙上是個女性,挽著少女的發髻,眼睛大大的,輪廓柔和,畫得雖簡單,卻也很有趣。
寧姝眼前微亮,問:“這是誰?”
謝知杏嘻嘻笑著,說:“這是我夢裡,我娘親的模樣。”
她耍了心眼,其實她夢裡的娘親,總是看不清臉,這張畫,卻是照著寧姝畫的。
她隱秘地希望著,寧姝能發現這點小心思。
然而,寧姝隻道:“畫得真好。”
謝知杏心內蒙了層灰,她猜到,寧姝未必不清楚畫中人是誰,隻是,不想和她討論這個罷了。
雖難掩失望,謝知杏沒說什麼,她把畫拿回去,埋頭添添補補。
寧姝心底也歎口氣。
這兩天,她專注謝知杏的支線,但沒有推動,其實,謝知杏的煩惱,就是她對母親這個角色的執念。
最好的方法,是成為她“母親”。
當然,那條路禁止通行,她選擇的是謝三,她可沒想弄什麼禁忌戀。
她沒再說什麼,翻看謝知杏的課業,幫忙檢查有沒有錯漏,才翻到第三頁,忽聽門外傳來一陣穩重的腳步聲。
寧姝抬眼,卻看謝嶼邁步進門,他一身玄青色騰雲紋圓領袍,頭發束在漆紗籠冠裡,武官的朝服穿在他身上,威嚴更勝,漆目微凝,不露鋒芒。
他下頜微收,看著寧姝時,眼中似有什麼微沉。
寧姝有點驚訝。
她問過玉屏,說謝嶼一大早出去的,按理應該是一日都有事,沒想到這時就回來。
她起身,謝知杏也從椅子跳下來,叫:“爹爹。”
謝嶼“嗯”了聲,謝知杏看一眼寧姝,突然拿著宣紙,遞給謝嶼:“爹爹快看,我畫的娘親,好不好看?”
謝嶼持畫,眉頭微抬,說:“很好看。”
謝知杏又說:“其實我畫的還是阿姝姐姐呢!”
謝嶼心中頓住,正要開口,寧姝已經快一步,笑盈盈說:“竟也是我?我是半點沒看出來。”
因為,她半點也沒想。
謝嶼麵上不顯,便對謝知杏說:“阿杏,你去讓婢女端點櫻桃來。”
謝知杏走了,謝嶼看著寧姝。
他是故意支開謝知杏的。
寧姝螓首低垂,束著雙手,她聲音冷然:“侯爺找我,可有事?”
謝嶼挑了張寬椅坐下,頭一次,失了言語的能耐般沉默,半晌,他喉頭微乾,道出一直以來思考的問題:“寧姝,你是在意我已有梁氏麼?”
寧姝心內一驚,謝嶼對她的感情,雙方心知肚明,但從沒直白地提出來。
如今,謝嶼突然這麼說,是要捅破這層窗戶紙。
他這個年紀,不該再為情所困,怎生變得和二十好幾的愣頭青似的。
寧姝斟酌片刻,才說:“回侯爺,我從不介意侯爺房中的情況,因為侯爺就是納十八門妾,也與我無關。”
這話相當決絕,謝嶼五指收攏,他眼底一沉,翻湧著什麼,寧姝又福身:“我先下去了。”
她要走出小香齋,勢必要經過謝嶼,直覺讓她步伐加快,隻是剛越過謝嶼,下一刻,他倏地站起身,攥住寧姝的手腕。
男人身上那股強勢與侵略感,驟然加強。
寧姝詫然:“侯爺?”
謝嶼呼吸粗重幾分,他眯起眼睛,眸底裹挾驚濤駭浪,閃過一絲冗雜著欲望與危險的光亮。
有什麼瘋狂撕扯他的理智,讓他渾身發燙。
他很快反應過來,他的狀態不對,這是中了某種醃臢藥。
他擰起眉頭。
寧姝的氣力,自不可能和一個久經沙場的男人相比,她對他的眼神,並不陌生,她撇過頭:“侯爺請自重!”
謝嶼腦子一熱,驀地將她拉過去,寧姝跌坐於椅子,他一手按在寬椅的扶手上,微微傾身,輕易地包圍住這個女子。
這個讓他牽腸掛肚,拋棄三十多年所有克製的女子。
如果,發生他都不願意見的意外……
謝嶼呼吸灼燙,他脖頸處,額角,隱隱出現一道道筋,理智和欲望在搏鬥,前者每被壓一分,渴望則入他的骨髓一毫。
他聽到自己說:“……抱歉,我好似被下藥了。”
可他沒有放開的意思。
寧姝靠在椅背,她微仰著頭,即使是處於被絕對碾壓的一方,她清亮的眼中仍然一片冷漠與傲岸。
與謝巒的倨傲不同,她這股子勁,是埋在骨子裡,即使在這種境地,也絕不露出半分自餒。
也是這一刻,謝嶼明白,自己究竟被何所吸引。
她是那樣活生生的,一旦闖入他們的世界,就注定吸引他們的目光。
再抑製不住自己,他喉結上下一滑,低頭往前傾,然而,他的唇卻沒碰到她的額頭,隻落在她鬢發上,因寧姝側過臉,躲開了。
她似乎有點生氣,抿著嘴唇,卻也知道言語無用,不肯再說話。
謝嶼捏緊扶手。
下一刻,門外傳來謝知杏的腳步聲,寧姝透過謝嶼的肩頭,看到謝知杏站在門口。
謝知杏手上捧著盤子,盤中櫻桃鮮紅欲滴,呆呆地看著謝嶼和寧姝。
她上了女學,已曉得男女授受不親,再加之天生聰慧,又何嘗不知,謝嶼和寧姝之間的不妥當。
寧姝看著她,微鬆口氣,喚了聲:“阿杏,去喚人!”
謝嶼回過頭,看著謝知杏,一語不發。
“阿杏!”寧姝又道。
謝知杏盯著寧姝。
她驟地顫了下,盤中落下一個櫻桃,櫻桃滾落在地,直碰到門檻,才悠悠停下,與此同時,她眼眸暗下去。
她放下盤子,雙手拉住門,合上本來大敞的門。
透過越來越小的門縫,寧姝眼神驚詫。
謝知杏不敢回想方才寧姝的眼神,也不敢想象自己這麼做,寧姝會不會恨她。
一念善惡,她選擇惡。
隻要寧姝嫁給父親,她就有娘親了。
一個最好的娘親。
可是,謝知杏的手指在顫抖,心底有個聲音告訴她,做錯了,快挽回,腦海也驀地浮現,就在不久前,寧姝直視著她的眼睛,她說,她相信她。
寧姝相信她會幫助自己。
她不想和謝嶼在一起,她從來就沒有生出攀附侯府的心。
可是,謝知杏渾身顫抖,她剛剛做什麼了……她把她落在那裡了!
寧姝說她不願意!她向她求救!
她無知無覺,渾渾噩噩地走著,早已淚流滿麵。
忽的,聽見有人叫她:“阿杏,你怎麼了?”
正是謝巒。
謝知杏驟然驚醒,她猛地跑過去,上氣不接下氣:“三叔,求求你了,快,快救阿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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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聲,隨著門關上,房中光亮暗了許多。
這叫謝嶼目中的情緒,更加明顯,他抓住寧姝的手臂,滾燙的掌心,透過薄薄的春衫,熨著寧姝的肌膚。
卻看她突的一笑,道:“侯爺,你想讓阿杏知道,你不過是一個□□犯麼?”
謝嶼眼瞳猛地縮緊。
“你還想讓阿杏,”寧姝冷嗤,“變成助紂為虐的從犯麼?”
謝嶼呼吸頓了下。
寧姝緩緩放鬆身體,靠在椅子上,她閉上眼睛:“如果您也不怕我恨您,請便吧。”
她的話語,她的態度,像是一盆冷水,猛地潑到謝嶼身上,澆滅那股無名火。
什麼時候,他居然淪落到強迫女人。
謝嶼下頜繃緊,他保持著這個姿勢,不進不退,好一會兒,才動了一下,卻覺關節好像鏽蝕般沉重。
他低喘了聲,自嘲一笑。伸出手,按在寧姝嘴唇上,道:“你太聰明了。”
正要起身,突然,小香齋的門被踹開。
謝巒一進房中,便看謝嶼眼眶猩紅,他一手按著扶手,把寧姝半圈在椅子上,另一手捏著她的下頜,拇指碾在她唇上,用力地按出一道淺淡的痕跡。
謝巒目眥欲裂。
突兀的踹門聲,吸引二人的注意,謝嶼皺起眉頭,剛想起來,卻看謝巒已猛地衝過來。
他扯開謝嶼,“砰”的一聲,一拳砸到謝嶼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