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覺得陸恒的新教習雖然漂亮,但很凶,這要是放在現代,可是會被人叫男人婆的。
由這種女人教導陸恒,她如今是半點不擔心,陸恒怎麼可能會對她產生什麼情愫?
當然,她這樣羞辱徐辛夷,也讓薛若君很不爽,這個世界還得靠神子神女來拯救,她對他們這態度,真的太過分了。
薛若君心裡想,要是徐辛夷真受傷,她就直接找明正宗掌門長老說,她不肯出力幫忙,誰讓這個世界有她不想救的人。
薛若君想去把捭闔劍□□,剛伸出手,下一刻,捭闔劍發出刺耳的“嗡”的一聲,將她的手彈開。
她驚呼一聲。
徐辛夷卻毫無所查。
他神色如常,卻緩緩伸出手,掌心摩挲自己的脖頸,被架著劍的那邊脖頸。
他死死地盯著寧姝遠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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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倒拔垂楊柳】,有用,真的很有用。
但寧姝不知道有副作用啊!
她齜牙“嘶”了一聲,耍完徐辛夷後,手快麻痹了,她甩甩手,卻見陸恒幾步追上來,她立刻停下動作,裝作若無其事。
陸恒笑意款款,眸底甚是驚喜:“你太厲害了,我還從沒見過徐辛夷這麼吃癟過。”
寧姝眉宇舒展:“謬讚。”
到底不過是二十來歲的修士,平時看著很穩重,原來還會笑話徐辛夷。
她不過是打了徐辛夷一個出其不備,他以為她一定是假的,所以想來揭穿她,哪知道,她藏著這一手。
所以說,戰術上絕不能輕視敵人。
然而,陸恒搖頭:“這是真的……你是怎麼做到碰到捭闔劍的?”
寧姝做出一個握劍的手勢,說:“就這樣啊。”
“不是這個意思,”陸恒悶聲笑著,解釋,“劍乃是本命,若非主人允許,絕不會給第二個人觸碰。”
在這個劍修世界,人如劍,劍如人,正如提到雪劍,所有人都知道它代表陸恒,而提到陸恒,也不會少了雪劍二字。
因此,完全可以用雪劍、捭闔劍稱呼陸恒或徐辛夷,它們已經是他們身體的一部分。
寧姝:“……”難怪她就是用道具,拿到捭闔劍時,還是覺得太重,劍身好像在輕輕嗡鳴著。
她還是覺得有點不信:“徐辛夷肯定不會想讓我拿到捭闔劍,他不允許,我又是怎麼拿到的?”
這個問題,陸恒還要問她呢,不過他仔細想想,也能摸到點緣故,道:“捭闔劍乃神劍之一,所有神劍,都會有潛在意識,我的雪劍亦然,也就是說,捭闔劍代替徐辛夷,同意你的觸碰。”
寧姝明白了,隻是它就算是同意,也是欲拒還迎,否則在寧姝手上,不至於那麼重。
也就是說,她變相強了那柄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的,捭闔劍……
寧姝難過:“這手臟了,不能要了。”
看她撇嘴,陸恒又是忍俊不禁,他親手解下雪劍,遞過去。
雪劍通體雪白,劍鞘上刻著繁複花紋,劍柄中心,鑲嵌一顆祖母綠的寶石,饒是寧姝這種外行,也能感知到,它蘊含的強大能力。
它很漂亮,沒有太大殺氣,讓人看著,就很想摸一把。
她疑惑地看著陸恒。
陸恒莞爾:“那就用雪劍洗一洗手。”
既然是他同意的,寧姝也不客氣,端起雪劍,霎時,雪劍發出輕輕的嗡鳴,不是捭闔劍那種刺耳,而是如潺潺流水的溫柔,如月華落枝梢的眷戀。
它對寧姝的親近,不言而喻。
即使在這之前,它從來沒有親近過除了陸恒以外的人。
陸恒也有點驚訝,按理說,他會排斥雪劍的自作主張,可是此時心底……
他不由輕聲道:“看來雪劍很喜歡老師。”
寧姝摩挲著雪劍上的寶石,她捧著雪劍,倏然一笑,那眉宇乾淨,純粹得宛若山巒攢於尖頂的白雪。
她道:“為師也喜歡它!”
喜歡。
陸恒胸腔的律動,突然變了調。
他看著眼前的她,又想起拿捭闔劍指著徐辛夷的她,兩個身影相去甚遠,可是,不管哪一個,都是寧姝。
心裡有個聲音,告訴他,他看到更多的她。
有點不甘心,不想要他們的交集,就隻是因為捭闔劍。
陸恒垂眸,道:“那麼老師,我想提一個請求如何?”
寧姝將雪劍遞回去,道:“嗯你說。”
陸恒幫過自己幾回,於情於理,她都不會拒絕,何況是,她是光棍一個,壓根不怕陸恒的請求有多離譜,反正他什麼都不缺,還是個好人。
陸恒想了想,說:“我想請你觀看宗門大比。”
十年一度的宗門大比,屆時是場盛事,也是各弟子爭取表現的地方。
寧姝毫不猶豫點頭:“可以!”她還得感謝陸恒邀請她呢,既然都來修真界,哪能不看看宗門大比這種經典橋段?
何況,支線任務裡白穆的成長也要在大比表現出來,而她想攻略聞人辭,不能光靠紙張了解這個世界運行邏輯,她得看看這個世界是什麼樣的,到他夢裡,也好拿捏創造。
這件事就是一舉三得。
就這麼說定後,寧姝回到自己房中。
今天的收獲頗豐,解決徐辛夷,又得到參觀宗門大比的資格。
唯一存在隱患的是,陸恒說的靈力波動,寧姝猜測,或許真和魔尊封印鬆動有關。
遊戲的邏輯內核,所有反常,都不會隻是普通的反常,不然沒必要讓她知道,肯定是昭示著什麼。
她想了想,又往床上一趟。
那麼,入他的夢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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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謐的世界裡,上一次,被創造出來的,藍天白雲,樹木椅子,海水垂釣,乃至桌上那盞乘著冰塊的酸梅湯,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它們的主人不在,它們的時間,也被永遠地暫停。
那個玄衣男人盤腿坐在沙灘上。
他抓起一手沙子,稍稍張開手指,流沙似水,從指縫間倏然劃走。
這裡不存在時辰,他隻能從沙子流動裡,判斷出,已經過去一日一夜。
他又抓起沙子,重複著這個枯燥無趣的動作。
可他連姿勢都沒有換過。
倏地,空氣中,隱隱一陣波動,緊接著,就像觸碰到什麼機關,大海開始奔騰,樹影婆娑,陽光的溫度灼燙,雲層也變換起來。
男人眯起血色眼瞳,朝前眺望——那個姑娘,猶如一陣清風,緩緩降臨到這個世界。
她帶來“生”。
那一瞬間,世界萬物活起來,絢爛而璀璨。
隻看她踩在地上,睜開雙眸,與他對上的一刹,微微一驚。
男人動著了下四肢,他緩緩站起來,朝她伸出手,寬大的手上,還抓著的一把沙子,便從指縫間簌簌掉落,被風揚走。
他全身上下,包括五指,十分乾淨,不染塵埃。
寧姝仔細打量他。
上回走得太著急,隻記住他一雙血色眼瞳,如今再看,便能發覺,他是俊美的,眼眸深邃,鼻挺頜瘦,嘴唇顏色略略發白,卻更讓人留意他漂亮的眼瞳。
隻是,他也美得像雕塑。
時間在他身上,凝固成深淵,他沒有煙火氣,那雙猩紅眼瞳,就像殘陽,帶著一種日薄西山的蕭索與冷感餘韻。
此時,他朝她伸出手,便這樣,用那雙血色眼瞳,靜靜地看著她。
寧姝愣了愣,有點拿捏不準他的意思,她指著自己:“你是讓我過去嗎?”
好在男人還是能溝通的,他從喉深處發出一聲:“嗯。”
反正夢裡的他也沒法傷害自己,寧姝深吸一口氣,她朝他走過去。
在沙灘上,她留下一串腳印。
走到他麵前,寧姝剛站定,隻聽他呢喃:“你還欠我一下。”
寧姝:“?”
她張開嘴唇,還沒說什麼,卻看他傾身,用食指,認真而輕輕地,戳一下她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