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姝指著自己:“我?”
小聞人辭個子小小,隻到寧姝腰間,他身上,卻帶著盛氣淩人,他昂著頭,道:“對,我認識你,你怎麼進來這裡的?”
寧姝抓緊問:“你怎麼認識我的?這裡又是哪兒?”
小聞人辭翻了個白眼,因為長得漂亮,這個動作都顯得可愛,他輕哼:“你這問的是什麼呀,我就是認識你呀,這兒是我的宅邸!”
好吧,上次聽到這麼廢話的答案還是上次,寧姝放棄繼續套話。
她看向手邊的小司渡,可以肯定的是,他也認識他,在這個空間裡,聞人辭和司渡,都變成小孩,智商也是小孩,但都對她有印象,不然,司渡一開始也不會把球給她玩。
說到球,聞人辭抱著球,氣勢淩人,說:“雖然我認識你,但是球不能給你玩,這是我的!”
寧姝:“我不玩,不跟你搶。”
一直沉默的司渡,突然說:“它是我的。”
緊接著,小司渡伸出手,他不動則已,一動卻很是迅速,寧姝都沒怎麼看清,他就奪走聞人辭護著的球。
聞人辭反應也不慢,也立刻出手,兩人居然打起來了!
彆看小司渡爆發速度力量快,但他的後續反應,其實挺慢,往往被聞人辭兜頭揍一拳,才想起要回打,而這時,聞人辭已經準備踹他。
寧姝:“……”
她就該給他們錄下來,神子魔尊之扯頭花係列,歡迎修真界付費觀看。
眼看聞人辭上牙,要啃司渡手臂,寧姝連忙一手一人,扯後衣領,她道:“不要打了。”
司渡被寧姝提起來,乖乖的束手束腳,一動不動,而聞人辭和貓兒一般,雙腿懸浮在半空,左踹右瞪。
寧姝放下他,瞄準了,給他頭上來個爆炒栗子。
聞人辭捂著頭,呆滯:“女人,你居然敢打我?”
什麼女人不女人,真當自己是霸總啊,寧姝氣笑了:“叫姐姐!”
聞人辭哼了聲,寧姝又送他一個爆炒栗子,聞人辭打不過,又逃不開,立刻收斂方才的不屑,隻委屈地垂著嘴角:“你都打我兩次了,你為什麼一次也不打他?”
小手指著的,赫然是乖乖站在寧姝身後的司渡。
隻聽司渡緩緩說:“姐姐。”
小孩的聲音,有點清脆的甜,乖巧可愛。
寧姝應一聲,她笑得眼睛如新月彎彎,聞人辭也爭先恐後道:“姐姐,姐姐!哈哈,我比他多叫一聲,你快去打他!”
小司渡不甘落後:“姐姐。”
小聞人辭:“姐姐,姐姐。”
這也能攀比?寧姝身邊,多了兩頭“姐姐怪”,她倒是從容,隻說:“現在誰再叫‘姐姐’,誰就輸了。”
一瞬間,兩小孩立刻閉嘴。
治小破孩,寧姝有的是辦法,她看到不遠處的皮球,指使聞人辭:“去把它拿過來。”
球圓鼓鼓的,皮質也不知是什麼靈獸或妖獸的,很硬,卻也有彈性,寧姝敲敲球,聽出裡頭不用空氣支撐,她問:“這個球,到底是誰的?”
聞人辭:“我的!”
司渡:“我的。”
異口同聲。
聞人辭氣憤:“這就是我的!”
司渡神色淡淡的,說的話倒是挺噎人:“球上沒有你的名姓。”
眼看兩人又要乾起來,寧姝悠悠說:“我倒是,有一個好辦法。”
她又問:“有刀嗎?”
聞人辭跑到房間裡,拿一把剪刀出來,寧姝接過剪刀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球剪成兩半,她拍拍手,說:
“一人一半,感情不散。”
聞人辭捧著半個球,傻眼半晌,隨後小孩兒眼眶通紅,蓄著的淚和掉線珍珠似的,劈裡啪啦掉:“我的球壞了……”
這小模樣,半點沒有剛剛的神氣。
寧姝叉腰,看得嘖嘖,魔尊啊魔尊,你也有今天。
司渡則捧著半個球,忽然,他把球反過來,倒扣在頭上。
他昂起頭,拉寧姝的袖子,寧姝低頭,便看他下頜小巧,赤紅的眼瞳,裡冒著快樂的光澤:“看,帽子!”
好乖好可愛!寧姝忍不住,輕輕捏下他的臉頰:“很好看的帽子。”
她另一邊的袖子又被扯動,回頭一瞧,小聞人辭也把半個球扣在自己頭上,他擦掉眼淚,說:“我也有帽子!”
到底是小孩心性。
寧姝心下一軟,暖呼呼的。
不遠處有個大池塘,裡頭遊動金魚,金魚隻有成人尾指大小,寧姝跟他們拿走半個球,她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臂,伸手撈兩條金魚,各自養在半球裡。
“你看,不止是帽子,還是池塘呢。”
她把手伸進去,逗弄金魚:“你們也來試試看。”
聞人辭好奇地盯著金魚,他小心地伸出一隻手,那金魚親昵地親吻他的指腹,他露出驚奇。
而司渡,剛把手伸進水裡,本來溫吞的金魚,和見了肉似的衝上來。
這誘餌體質又發作了。
寧姝趕緊提醒:“把手指轉起來!”
司渡抿著唇,他手指在半球裡畫圓,笨笨的金魚,就被他的手指吸引走,一直飛快地遊動著,卻始終抓不到他。
感覺出樂趣,小司渡眉頭舒展。
兩人沉迷在玩金魚裡,不亦樂乎。
寧姝站起身,趁這個機會,悄悄離開這裡,她第二次親臨這座宅邸,比起第一次聞人辭給她看的記憶,這一次的宅邸,細節反而沒那麼多。
譬如除了池塘,這裡彆的地方,都灰蒙蒙的,偶爾經過的侍女侍衛,也都是沒有臉的,一片黑色。
不一會兒,她停在一個拐角,仔細聽牆角,仆從們窸窸窣窣的聲音:
“少主好恐怖。”
“叫什麼少主,聞人夫人做出那種事,他不可能成為青城城主的。”
“我看,瀾少爺才有可能成為城主,瀾少爺才是我們青城的希望,我們不能指望現在這個奇怪的小孩,希望城主趕緊把他送走,讓他永生永世離開青城。”
“我根本感覺不到他害怕或恐慌,他上次去看過養在缸裡的夫人,竟然笑了。”
“我不敢靠近他,每次看到他的眼睛,都覺得像看到什麼怪物。”
“這孩子,因為看著母親被處刑,被邪祟詛咒了吧。”
“……”
寧姝推算,這裡的時間線,應當在聞人辭看到母親被做成人彘後。
聞人夫人麼?聞人辭是隨母姓的。
這裡,就是聞人辭的記憶宮殿,儲存各樣記憶,所以有些記得清楚,有些模糊,而他的靈魂裡,也還記得她,隻是因為記憶場景是她不曾出現過的城主府,他忘了之前怎麼與她相識的。
可是有一點解釋不清楚,為什麼司渡會在?
所有人都黑著一張臉,唯獨司渡,臉上神情很豐富,如果不是聞人辭和他生活過一段時間,不會記得這麼清楚。
難道,兩人其實是兄弟。
不排除這種可能。
司渡能自由進出聞人辭的夢境,寧姝一直以為是司渡很強,是司渡很強,他能封印聞人辭,聞人辭無可奈何,但如果,兩人有某種親緣關係,導致夢境相通,這種解釋,好像更符合邏輯。
她一邊思索,一邊逛完整座府邸,沒再找到有用信息,折回去時,卻聽到池塘附近,傳來小孩的哭泣。
倒不是她家倆小孩的。
她慢悠悠走到池塘旁邊,她舀給小孩兒玩的半球都倒了,水流一地,金魚躺在地上,魚鰓浮動,進氣少,出氣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