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戈捏緊長劍。
他到祭台,看到戰鬥痕跡,一路心驚地找到這,還好寧姝沒事,可他簡直不敢回想剛剛那一幕,尉遲序,居然在非、禮寧姝!他們還是舅甥呢,這人簡直就是……
“畜生!”鷹戈給尉遲序下了個定義。
尉遲序麵色看起來十分冷靜,卻張口:“區區麵首,管得寬了些。”
麵首?如果不是寧姝在尉遲序身後,怕誤傷,鷹戈幾乎就要與他提劍開戰。
寧姝:“……”是她沒漏了哪一步嗎,怎麼他們突然吵起來了?
既然都長嘴不解釋可太對不起小嘴嘚吧,寧姝想連忙從尉遲序身後出來,張口道:“誤會,這是誤會……”
鷹戈和尉遲序幾乎同時道:“閉嘴!”
寧姝:“?”
哈?
有沒有搞錯?她才是惡霸長公主,他們有什麼資格叫她閉嘴?
於是,兩人莫名的劍拔弩張中,寧姝賞了尉遲序一個手肘,賜給鷹戈一個爆炒栗子。
終於打破僵持,而且三言兩語解釋清楚剛剛的事,寧姝長籲出一口氣:“懂了嗎?現在大家都是隊友,隊友!”
尉遲序抱著手臂靠在樹乾上,不置可否。
鷹戈垂下眼眸,“鏘”地一聲,將長劍入鞘,他倒是先同尉遲序道:“抱歉,尉遲將軍,方才誤會你。”
尉遲序不鹹不淡點頭,算是和好。
寧姝則在翻閱鷹戈給的紙張。
上麵的記錄,果然混亂得像被牛馬嚼了三天三夜的草還吐出來,眼看寧姝皺眉,鷹戈還想說殷漾果然自大,卻看寧姝攤開紙張,道:“這場祭天大典,是有所預謀。”
第三張案卷上,記了十年前祭天大典取消的緣故,與皇室給出的,先皇後之逝不一樣,卻是因為蓮種。
“十年前的祭天大典,皇帝想用紅蕊控製住各大世家,但,蓮種尚未成熟,時機不到,他取消了祭天大典。”
她之前知道紅蕊解藥能控製服用過紅蕊的人,紅蕊解藥也在自己手上,卻一直不知道,原來,就在自己身體裡,也不清楚具體怎麼控製。
一切都是原主【記憶膠囊】給她帶來的印象,真相卻不一定是記憶裡的東西。
現下看,就是靠血液。
而她能掌握紅甲衛到後年,也就是這具身體十八歲,也是到那年,如果她的蓮種還不能“徹底成熟”,則過量服用紅蕊的人,全部會暴斃而死。
這是取決於蓮種和紅蕊相依偎的關係。
所謂對紅甲衛回收或者重組,都是明麵上好聽的說法。
那可是,五千多人。
“那殿下……”鷹戈記得寧姝自己也吃了紅蕊。
寧姝笑了起來:“沒事,我自己吃是沒什麼,我本來就是解藥,不過你也吃了。”
鷹戈抿唇:“我不怕。”
寧姝又說:“其實,我給你吃的不是紅蕊。”
鷹戈驚訝,寧姝沒有解釋,他卻懂了,寧姝打一開始就想和他合作,但她沒打算控製他,用吃紅蕊這種說法,是為了讓他安心。
這是他所效忠的人。
鷹戈眸光微動,他趁著整理護腕的功夫,往寧姝身邊靠近了一點點。
像在圈出自己的領地。
尉遲序瞥了一眼,隻覺幼稚。
寧姝繼續剖析目前的情況。
如今,不知何種緣故,蓮種成熟,祭天大典照常就行。
那碗下了慢性毒藥的天聖水,不出意料,裡麵的毒就是紅蕊,而下毒之元凶,隻指向皇帝一人。
他想讓所有人中紅蕊的毒,這樣,控製住蓮種,就能掌控所有人的行動。
“但是我不明白,”寧姝手指在殷漾猜測的字跡上,點了點,道,“他圖什麼?”
耗費這麼大功夫,他圖什麼?他已經是天下之主,這些年怠政,軍權旁落,也沒表現出半分爭回來的意思,要蓮種控製中紅蕊之毒的人,做什麼?
尉遲序忽的道:“與家姊有關。”
寧姝:“先皇後?”
“是,家姊原名尉遲月,”提到姐姐,尉遲序目中懷念,“我後來到西北,曾與家姊的舊部聯係,得知那時候家姊自從進宮後,身體開始抱恙,直到去世前,都沒能找出是什麼緣故。”
“皇帝找遍天下方士,也沒有辦法,後來據說是用了邪方,有一定作用,可是時間一久,可惜家姊已經無力回天……”
“邪方?”
尉遲序道:“不知具體是什麼。”
想起皇帝那張溫和卻帶著病氣的臉,寧姝心情很複雜,她趕緊翻出那三張案卷,按照時間順序排好序,補充其間因果關係。
三個本來獨立的案件,第一遍看,不連在一起的話頂多是有點新奇,可此刻,卻叫她越看越心驚。
尉遲序也沒能看懂那潦草字跡,眼見寧姝臉色不對,他問:“如何?”
寧姝笑了下:“這,還得從長華門一案說起。”
十一年前,皇後進宮六年,因其威望頗高,皇宮西門長華門外,便有人喊冤,跪了幾個時辰,皇後不忍心,在她的推動下,陳年案卷被調出來。
後來平反冤案,成為一樁美事,至今仍在流傳,稱作長華門平冤案。
這也是當初,殷家上下一十七口人,跪在長華門口要求寧姝歸還殷漾的依仗。
“當初轟轟烈烈,但其實,聽雪閣記載的是,”寧姝輕歎口氣,“冤案不冤。”
先皇後是推動案卷調查,那喊冤人,看起來多年蒙受冤情,皇後聰慧,卻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皇帝已下令,將喊冤人指出的世家,滿門抄斬,這是帝後關係出現裂縫的關鍵。
鷹戈臉色泛白:“平白造就冤情。”
尉遲序又說:“時間上來看,家姊身體已經不適。”
所以,皇帝縱人在長華門喊冤,卻借刀殺了無辜清白的世家,就是為了用邪術,來治愈皇後?
紙上隻記載發生了什麼,卻沒有講明皇帝動機,但按尉遲序的說法,是有可能的。
“這是一個。”
寧姝拿起第二張,這個,就是尤家的事。
鷹戈怔住。
與此同時,天色昏昏,莫見雪擁著披風,手上把玩著珠串,他款步走入禦書房內,如入無人之境。
皇帝身上還著袞服,他隻身坐在紫檀木椅子上,神色平和:“小莫,很久不見。”
莫見雪站在桌前,微微眯起眼睛:“陸黎,你老了許多。”
皇帝靠著椅背,沒說話。
莫見雪忽而一笑:“你都布置了這麼多年,不完成太可惜了。”
皇帝問:“你想要什麼?”
莫見雪眼中一亮,道:“不若,都送給我。”
“包括蓮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