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囚徒(2 / 2)

大魏影帝 莊不周 5741 字 10個月前

小奴阿虎站在廊下,腰間佩著長刀。隻是他身子單薄瘦小,和長刀不太相襯,看起來有點滑稽。他低著頭,心不在焉,被年紀稍大些的婢女喝了一聲,才猛然驚醒,上前行禮。

曹苗也不看他,將一大碗粥、一碟切得薄薄的烤肉、兩隻烤得噴香的胡餅細細嚼了,慢慢咽下。他吃得不快,但是很乾淨,連一粒米也不浪費,盤子裡的胡麻也拈起來送到嘴裡。

婢女收拾餐具,曹苗站起來,下了堂,開始日常的活動,像孤魂野鬼一般在小院裡遊蕩。

隻不過如今的他多了一項任務:觀察身邊的人和環境。想要在這個世界活下去,活得自在一點,當然要先了解所處的環境,適合環境。

適者生存嘛。

從殘存的記憶可知,他的父親是三國時代的才子曹植,母親是清河大族崔氏的女兒。他原本擁有一個有快樂的童年,可是在他十歲那一年,這一切都化為烏有。看到年輕的母親吊死在白綾上,他深受刺激,從此孤僻自閉,不與任何人說話。

這幾年,他隨著曹植四處遷徙。每到一處,都會擁有一個單獨的小院。這個小院擁有最好的陽光,擁有最好的屋子,隻屬於他一個人。

他有兩個婢女,年長些的叫青桃,年幼些的叫紅杏,眉目清秀,手腳麻利。除了侍候他起居,還有侍寢的責任。隻是如今的他雖然沒有道德潔癖,卻對未成年少女下不了手,已經連續幾日拒絕侍寢了。

青桃、紅杏雖然覺得古怪,卻沒什麼失望,反倒有些竊喜。侍候一個瘋王子既不輕鬆,也沒前途,自然是能免則免,樂得輕閒。

以前的曹苗不會注意,也不會在意這些,現在的曹苗卻將她們的心思洞若觀火,同樣心中竊喜。

至少不用擔心她們說漏了嘴。

他還有一個小奴阿虎。阿虎跟了他好幾年,忠心耿耿,最近幾天卻有些古怪。白天常常走神,晚上常在南廂房的小屋裡偷偷的哭,聲音不大,卻很是瘮人。

除了青桃、紅杏和阿虎,隻有他的異母弟弟曹誌常來看他。

曹誌比他小八歲。雖非一母所生,感情卻不錯。在他精神失常之前,曹誌剛剛會走路,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拽著他的衣角,奶聲奶氣的喊著“阿兄抱抱”,然後親得他一臉口水。

父親曹植則不能跨進小院一步,否則他就會像野獸一樣聲嘶力竭的狂吼,直到休克。幾次嘗試之後,曹植放棄了接近他的企圖,隻能遠遠地看著,儘量不讓他察覺。

昨天隻是意外。好在他當時就是裝瘋賣傻,非正常狀態,應該沒露出什麼破綻。

總而言之,他的生活圈子很小,留意他的人也非常有限。

有了這樣的便利,他和真正的曹苗一樣,每天按時吃飯、睡覺,在院子裡散步,在廊下枯立,無所用心。看起來沒什麼變化,隻是飯量一天天的見漲,臉色也一天天的紅潤起來。如果靠近了仔細觀察,或許還能看到他的身體慢慢結實起來,原本貼身的衣服不知不覺的有些緊了。

曹誌每天都會來看他,為他的變化雀躍不已。若不是他的眼神依然呆滯,臉上的神情依然冷漠,曹誌幾乎以為他恢複了正常。

但曹苗卻從曹誌的隻言片語中感受到了擔心和恐懼。他有種感覺,小院之外的王府並不平靜。

校事韓東被他擊傷,監國謁者被韓東砸傷,眼下都在養傷,卻不代表他們會閒著,上奏朝廷,告他們父子的黑狀幾乎是必然的事。一場風暴正在逼近,隻是時間問題。

曹誌不說,曹苗也不問。他小心翼翼的掩飾著自己,不讓自己的變化顯得太突兀。曹誌雖然與他親近,畢竟隻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就算有什麼異樣的感覺,也不會想得太多。

他擔心的反倒是曹植。

雖然是政治鬥爭的失敗者,卻不代表他愚蠢,才高八鬥也不僅僅指他的詩才。

昨天那場戲的效果應該不錯,曹植的反應大致不出他的預期,隻是最後那一瞥有些奇怪。接連幾夜,小樓的燈都一直亮到下半夜,偶爾還能看到一個瘦削的身影來回走動,如同困獸。

為了不讓曹植發現自己的異常,曹苗克製著自己向小樓看一眼的衝動,一如既往地無視他,繼續扮演一個因為亡母而敵視生父的叛逆之子。

當然他也清楚,他所有的變化都會通過曹誌之口,傳到曹植耳中。隻是經過轉述,總會有些變形、緩和,不會那麼引人注意。

他隻在夜間練習。

作為一個“病人”,他除了活著,沒有其他的任務。天黑之後,就是他的自由時間。

從天黑到天亮,一整個晚上的空閒,對以前的他來說是可望不可及的奢侈,讓他可以從容練習,效果翻倍。短短幾日間,他的身體便有了明顯的改變。不僅精氣神足了,五官六識也敏銳了很多。

然後他發現,隔牆似乎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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