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和防輔吏駐紮的院子一巷之隔,這裡的動靜很快驚動了防輔吏,事情的“原委”也經由曹誌的喝斥、青桃的求饒傳到了防輔吏的耳中。有防輔吏探頭來看,見曹苗靠著柱子坐在廊下,一動不動,的確像是安神藥吃多了,神智不清的模樣,再無半點疑惑。
在無數張麵孔中,曹苗看到韓東疑惑的麵孔一閃而過。
小院裡鬨得雞飛狗跳,王府裡卻安靜得很。監國謁者王泰一直沒出現,防輔吏們看了一會兒熱鬨,也各自散了。對他們來說,曹苗也好,青桃也罷,死活都與他們無關。
曹誌讓紅杏給青桃敷藥,青桃卻是不肯,咬著牙,任由傷口流血,愣是門外跪了半天,直至被曬得昏厥,這才被曹誌安排人抬回屋,由紅杏處理傷口。
傍晚時分,青桃醒了,第一眼看到曹苗坐在床邊,嘴角抽了抽,輕聲說道:“王子不該在這裡,若是被人發現了,婢子這幾鞭子就白挨了。”
曹苗挽起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外麵有人守著呢,沒人能進來。英子,你其實沒必要這麼做。”
聽得曹苗叫她乳名,青桃的眼中閃過一絲神采,隨即又黯淡了。“挨幾鞭子雖疼,總比梟首示眾好些。婢子既然決定了追隨王子,就什麼也不怕,願為王子赴湯蹈火,死不旋踵。”
曹苗笑了。“這幾句聽著像是涼州人。那些花啊草的,不適合你。”
青桃低下了頭。“當年風氣如此,我家也不能例外,隻是沒想到那些飽讀詩書的名士殺起人來更狠。王子,你將來遇到這些人,一定要小心。這一步邁出去,可是步步殺機,大意不得。”
曹苗笑笑,沉吟片刻,把昨天晚上的事大致說了一遍。青桃表了忠心,他也釋放一點善意。更重要的是,他需要青桃的參謀,一個人考慮事情難免有失誤,更何況他還是一個穿越客,對這個時代的了解非常有限。剛才與曹植見麵,便因為準備不足,戲隻演了一半就不得不退場。
隻是他沒有事情的經過和盤托出,隱去了一些關鍵的細節。
青桃的忠心暫時可以信任,能力如何,卻還需要考驗。再怎麼說,她也不過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近半人生都在這個小院裡,經曆的事情有限,還有很多東西要學。
見曹苗將機密之事相告,青桃非常興奮。她閉上眼睛,想了好一會兒,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目光中多了幾分異樣的神采,臉上泛起了亢奮的紅暈。
“王子此計是好,隻怕效果有限。王泰顏麵全無,又有把柄捏在韓東手中,隻有一個選擇,與韓東聯手,以求索回供狀,維護名聲。”
“王泰會向韓東低頭?”
青桃冷笑一聲:“王泰真要有氣節,又怎麼會指望借著誣陷大王而登青雲。生死麵前,氣節就更不重要了。若能哄得韓東開心,將那份供狀收回去,他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曹苗微微一笑。“然而韓東根本沒有那份供狀。”
青桃愣了片刻,隨即喜道:“供狀在王子手中?”
曹苗點點頭,從袖子裡掏出王泰寫的供狀,在青桃麵前晃了晃。
青桃接過,看了一遍,無聲地笑了起來。“若是這麼說,王泰隻有一個辦法,殺韓東滅口,再栽贓大王或者王子。”她頓了頓,突然身子一緊,眼中露出不安。“王子,你可千萬要小心,那韓東就是一頭惡犬。他鬥王泰不過,咬王子一口,卻大有可能。”
曹苗很滿意。能想到這一層,青桃的表現已經超出他的預期。他拍拍青桃的手。
“好好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