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肇迎上來,問曹苗有沒有什麼需要準備的。通常來說,不管是道人還是巫師,治病救人總要一些儀式,隻是師承不同,儀式也各有區彆。比如曹苗本人,就在院子裡洗過澡。
“不用。”曹苗揮揮手,氣度從容。“武皇帝所傳的仙法與眾不同,在乎一心,不拘於形勢。”
曹肇無奈的點點頭。好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曹苗上了堂,走到臥室門口,抬手掩住了口鼻。臥室裡的味道太感人了。汗臭、血腥味、膿液的惡臭,混在一起,讓人窒息。彆說病人,好人都得被薰死。
“把門窗都打開。”曹苗說道。
“家父體虛,不能受風。”曹肇自覺底氣不足,又提著張登等人說道:“宮裡太醫也這麼說。”
曹苗詫異地看了一眼張登,見張登等人連連點頭,不由得對他們的醫術產生了懷疑。這什麼狗屁說法?曹休的病,不會就是這麼悶出來的吧?
“那你是聽我的,還是聽他們的?”
“呃……”曹肇看向張登。張登連忙拱手。“聽王子的,聽王子的。”
曹肇不敢怠慢,讓人打開所有的門窗。曹苗又讓人進去用扇子猛扇,促進空氣流通。借著這個機會,他站在門口,往裡看了一眼,隱約看到一個骨瘦如柴的身影,趴在床上一動不動,也不知有沒有斷氣,不禁咂了咂嘴,覺得有點懸。
“你立刻讓廚房準備一點食物,最好是粥,裡麵加一些瘦肉,不要太多,有一點就行。另外,府裡有補氣提神的藥材嗎?也放一點進去,同樣不要太多。等會兒我進去,與大司馬說幾句話。如果大司馬想吃東西了,或許還有機會,你們就趕緊送進去。如果他不想吃東西,那我也沒辦法了,你們就準備後事吧。”
曹肇看著一臉淡定的曹苗,恨不得往他臉上打一拳。我花了那麼大精力,特地進宮請旨,又付了六百金,好容易把你請過來,你就進去說幾句話,行就行,不行就讓我辦後事?
有你這麼說話的嗎?
曹苗打量著曹肇,眨眨眼睛。“你是想打我嗎?”
曹肇一愣,連忙說道:“允良,何出此言?”
“那你握著拳頭乾啥?”
曹肇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的拳頭握得緊緊的,指甲都快摳進掌心了,疼得厲害。他連忙鬆開手,陪著笑。“緊張,緊張。允良,你進去吧,我這就安排人準備,粥都是現成的,各種樣式的都有,十幾種呢,隻是我阿翁一口也不吃。”
“這麼多粥?”曹苗笑了起來。“大司馬府就是大司馬府啊,連粥都有這麼多花樣。那什麼,我還沒吃早飯呢,要不你先讓人送一點過來?”
曹肇忍著罵人的衝動,派人去安排。時間不長,一群奴婢送來了粥,花樣果然不少,林林總總得有小二十種。曹苗看了一遍,最後選了一碗香氣噴鼻的羊羹,一手捧著碗,一手拿著勺,進了屋,坐在曹休麵前,一邊喝著羹,一邊含笑打量著曹休。
曹肇等人站在門外,眼巴巴地看著曹苗,連大氣都不敢出。曹苗卻一直沒說話,直到將一碗羊羹喝完,才意猶未儘的喊了一聲:“這羹不錯,再來一碗。”
門外的曹肇等人忍住了,趴在病床上的曹休忍不住了,抬起頭,瞥了曹苗一眼。“豎子,你是來治病的,還是來蹭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