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旁自責的曹植,天子忽然靈機一動。“皇叔,你辛苦一趟吧。去關中勞軍,代朕慰問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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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懿掙紮著起身見禮,臉上露出痛苦之色,額頭青筋暴露,麵色憋得通紅。
曹植上前一步,伸手輕按他的肩膀。“孤奉陛下之命,前來探望,太尉不必拘禮,安心躺著,免得動及傷口。”他打量著司馬懿腰間的布,關切的問道:“可曾傷及臟腑?”
司馬懿苦笑。“多謝陛下,多謝大王,隻是皮肉傷而已,未及臟腑。隻是老臣無能,父子為山賊所傷,這臉麵……可是丟得一乾二淨。”他麵露愧色,搖搖頭,連連歎息。
曹植在榻邊的席上坐下,又道:“小兒無狀,蒙太尉器重,許以婚姻,本是難得的福份,卻未能保護太尉一家周全,真是慚愧。此乃孤失於教養之過,還望太尉海涵。若有責備,孤一身當之。”
司馬懿抬手輕搖。“大王不必如此,否則懿將無地容身矣。大王伴駕,國事繁重,脫身不得,懿本不該為兒女之事打擾大王。與鄉公一見,懿也是大開眼界,自覺如井底之蛙,欲攀龍附鳳,不自量力。”
“太尉何出此言?”曹植警惕起來。司馬懿這麼說,可不是好事。
司馬懿小心翼翼地挪了一下身體,打量著曹植,露出虛弱的微笑。“大王,恕懿直言,你雖博古通今,才華出眾,為當世人傑。與鄉公一比,卻要遜色三分。小女才不通一經,貌不過中人,欲為鄉公奉帚,實在是癡心妄想。這兩日,懿一直在思量,或許該稟明陛下,為鄉公另擇佳婦,為鄉公主持庶務,以便他無後顧之憂,為朝廷效力。”
他喘息了一會兒,又道:“否則,真是可惜了啊。”
曹植聽得一頭冷汗。伴駕這麼久,他心裡清楚,天子曹叡對曹苗看似信任,其實是有懷疑的,隻是不方便說出口罷了。如果司馬懿上書盛讚曹苗,必然會加重天子的疑慮。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司馬懿是三朝老臣,當朝太尉,如果他的女兒都配不上曹苗,那誰家的女兒能配得上曹苗?除了出自譙沛的夏侯氏,恐怕就隻有汝潁的荀陳鐘等高門了。
這顯然不是天子樂見其成的。
“太尉謬讚,犬子如何敢當。”曹植苦笑著搖頭。“犬子幼年喪母,孤又失於管教,故而頑劣,又有狂疾,這婚姻原本就是孤心頭之累。能得太尉不棄,實在是萬幸。不瞞太尉說,孤這次來,就是想與太尉商量,看看……”
司馬懿詫異地看著曹植。“大王的意思是……”
曹植鄭重地點點頭。“若太尉不嫌棄犬子頑劣,孤厚顏,想定下這門親事。”他又特意說道:“陛下也是這個意思。”
司馬懿微微頜首,沉吟片刻。“可是鄉公對小女並不十分滿意,這麼做,是不是有些委屈他?”
曹植說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是他能做主的。”
司馬懿笑道:“大王美意,懿心領了。不過夫妻乃是倫常之一,不僅要看門戶,還要看性情是否相投。小女愚笨,鄉公卻是人中龍鳳,也怨不得他看不上小女。這樣吧,大王回去與鄉公商量一下,若他亦有此意,願意降尊紆貴,懿就靜候佳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