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苗不緊不慢地說道:“我聽說鐘太尉為大魏征戰數十年,患有足疾,幾年前就不良於行,上殿都需要虎賁用肩輿抬。如今更是隱居山林,不問政務。我很好奇,他的身體究竟怎麼樣?”
“你究竟想說什麼?”鐘毓警惕地看著曹苗。
“我就想知道,鐘太傅的身體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如果好,為什麼不上朝?如果不好……”
曹苗拖長了聲音,沒有再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白。如果身體不好,連上朝都不行,還能生兒子,這就不能怪彆人多想了,正常人都會起疑心。
鐘毓也很鬱悶。鐘繇又不是自願不問政務,是天子不想讓他問。文皇帝時,鐘繇改任太尉,今上即位,遷太傅,都是虛職。鐘繇因此隱居陽城山,刻意遠離洛陽,就是表示不滿。
可是這樣的話,他們不能像曹苗一樣說得無遮無掩,否則就是對朝廷不滿。
雖然他們的確不滿,也一直在用行動表達不滿,但他們絕不會說出來,授人以柄。
心口不一,難免遇到麻煩。如果大家心照不宣,那還好辦。萬一遇到曹苗這種非要把事挑明的人,就沒法回答了。進亦難,退亦難,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沉吟半晌,鐘毓說道:“家父雖有足疾,體力尚可,是天子體恤老臣,這才肩輿上殿。此等優待,並非家父一人,司徒王公亦有幸承恩。”
曹苗頓時來了精神。“王公也七十生子了?”
鐘毓嚇了一跳。“我可沒這麼說,你彆望文引義。”
“那我就不明白了。”曹苗歪著頭,神情疑惑,看向一旁的曹肇兄弟。“你們還知道有誰七十生子的?一般來說,人過花甲,年老體衰,精力不足,彆說生兒子了,尿尿都濕鞋。”
曹肇繃著臉,不讓自己笑出聲來。曹纂卻咧著大嘴笑了。“沒錯,沒錯,我還真沒聽說過這樣的,怎麼聽都不像真的。”
“德思!”曹肇沉下臉,喝了一聲,借此機會鬆馳了一下繃得快繃不住的臉。他在天子身邊,見慣了鐘毓倚仗著其父鐘繇的權勢目空一切的自負,此刻看到鐘毓吃憋,心裡彆提多痛快了。但他不是曹纂,不能笑出聲來,要不然以後就沒法和鐘毓做同事了。
曹苗是個瘋子,他可不想跟著曹苗一起瘋。
鐘毓氣得臉色發青,胸膛起伏不定。“鄉公對我的回答還算滿意嗎?”
曹苗點點頭。“好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我信不信,其實也沒什麼關係。”
鐘毓氣得血往上湧,太陽穴怦怦直跳。曹苗這麼說,擺明了就是不信的意思。可是他不想再和曹苗糾纏這個問題,隻想儘快走完程序。要曹苗承認造謠是不可能了,隻能另想他法。
“敢問鄉公,從何處聽得此謠言?”鐘毓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道:“又或者,是鄉公自己臆測?”
“你不要瞎說。”曹苗義正辭嚴的說道:“我可不是造謠的人。”
“那好,煩請鄉公告知是誰造謠,此事便與鄉公無關。”
曹苗歪了歪嘴角,露出一抹淺笑。“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