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肇向王肅行禮致哀。王肅表示了謝意,匆匆離去。
曹肇進了殿,見天子坐在案後,伸手捏著眉心,神情疲憊。
“陛下。”曹肇上前行禮,輕聲呼喚。
天子擺擺手,苦笑道:“長思,容朕喝口水,潤潤嗓子。這王肅太能說了。”
曹肇想笑,卻又忍住了。王肅不僅學問好,而且善辯,甚至有些目中無人,連北海大儒鄭玄都不放在眼裡,一心要建立自己的學問體係。久而久之,也就練就了一番好口才,引經據典,沒幾個能說得過他。
“陛下,或許高陽鄉公可以對付他。”
天子愣了一下,“噗嗤”一聲,啞然失笑。他搖搖手。“長思,這個玩笑開不得。王肅不是鐘毓,他是真正的博學大儒,允良那些狡辯之辭對他沒用。”
曹肇沒有爭論。“陛下所言甚是。”
侍者送來兩碗肉粥,天子端起一碗,示意曹肇自取。他一邊喝粥,一邊說道:“說說,此行如何?”
曹肇沒有端粥。他剛才已經吃過了。他挽著袖子,為熱粥扇風,同時將此行的見聞說與天子聽。當他說到曹苗推說王機是造謠之人時,天子剛剛喝完一碗粥,眼神微縮。
“王機?是真是假?”
“臣不敢斷言。”
天子哼了一聲,將手中的碗丟在案上,“啪嗒”一聲輕響。他皺著眉,沉吟了片刻,又咂了咂嘴。“長思,你怎麼事先沒問一下?王機已死,就算有什麼恩怨,也該清了。再扯上他,橫生事端,允良此舉未免不知輕重。”
曹肇不敢說話。過了片刻,天子恢複了平靜,端起另一碗粥,示意曹肇接著說。
曹肇又接著往下說,說到曹苗讓他們拷問鐘泰,在確認了鐘泰的堅韌後,又安排他去江東潛伏,伺機行刺孫權的事。
天子連連點頭,露出一絲笑容。“這個辦法不錯。鐘泰是協律都尉,熟悉雅樂,正是孫權登基急需的人才。他混入吳國宮廷樂師的可能性很大,希望他能行高漸離故事,一舉擊殺孫權。長思,你看,允良天生就適合乾這個。比起朝爭,他更適合對外,隻要能成功,可以不擇手段。”
“陛下英明,知人善任。”曹肇真心誠意的說道。他也想到了這一點,但沒有天子這麼快。
“允良有小智,狡黠有餘,卻無學術,不堪大臣之任。長思,你不可妄自菲薄。你有大智,是國之棟梁。”天子喝了幾口粥,又忍不住笑道:“‘打死也不說’,這也太損了。若非你們識得輕重,沒有動大刑,真打死了鐘泰,又是個麻煩。”
曹肇猶豫了一下。他們沒有動大刑,其實是曹苗有言在先。事實上,當時情急之下,曹纂是有下重手的打算的,隻是曹苗有交待,他攔住了曹纂,這才沒打壞了鐘泰,隻是一些皮肉傷。
可是天子已經誇了他,他就不能再說是曹苗事先交待,隻好含糊過去。
曹肇又說了曹苗拷問曹纂的事。天子聽完,眉毛輕揚。他遲疑了片刻,伸手撓了撓腳心。
“羊**心而已,有這麼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