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休若死,魏朝宗室無將,隻能任命外姓統兵,都督揚州。主少國疑,君臣相忌,於我大吳有利。”
“就像吳王忌憚陸遜?”
時沙眼神微閃,閉上了嘴巴。
“這是孫夫人的命令?”
時沙低下了頭。“是我擅自行事,並非夫人手令。鄉公若是不信,我可以將夫人的手令給你看。”
曹苗點點頭。時沙隨即命人去中軍大帳,取孫夫人的手令來。在等待的時候,曹苗又問了不少問題,時沙有些直言相告,比如她個人的履曆。有些卻閉口不言,比如孫夫人負責的解煩營編製。
有人取來了孫夫人的軍令。曹苗看後,確認孫夫人沒有殺他的意思,全是時沙自作主張。曹苗沒有再說什麼,等知書返回,便跟著時沙上岸入營。
任務完成,時沙隨即下令拔營,返回武昌。
時沙的官職是都尉,實際所領隻有一曲兩百人。因為她的擅自行動,劫營不成,反折損了近半人手,還有五六十人受傷,士氣很是低落,和打了敗仗沒什麼區彆。
翻過黃武山,進入西歸水,登上了時沙留在這裡的船,順水而下,快捷了很多。
中途,曹苗與田複碰頭,將田複押送來的四億錢裝上船,又額外支付了一百金作為酬勞。田複非常滿意,再三表示感謝,表示以後有什麼事,不要客氣,儘管吩咐。
兩日後,船過烏石山。水麵越來越寬,地勢也變得平坦,山地漸漸變成丘陵,又變成沼澤地。冬季水淺,大片陸地露出水麵,隻有一些小河蜿蜒其間。
很快,長江在望。
一直躲在艙中不露麵的曹苗請來了時沙,交給她一封書信。“勞煩都尉轉交孫夫人。”
時沙很驚訝。“鄉公不與夫人見麵嗎?”
曹苗搖搖頭,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我想來想去,還是不與孫夫人見麵為佳,她恐怕沒有庇護我的能力。貿然投靠,害人害己,何必呢?”
時沙急了。“鄉公,何出此言?若夫人都不能庇護鄉公,吳國還有誰能庇護鄉公?”
曹苗瞅瞅時沙,苦笑不語,推過來一隻木箱。“多謝都尉接應,還死了不少人。些許薄財,不成敬意,還請都尉收下,當作補償。另外,這艘船我還有用,煩請都尉相贈。”
見曹苗去意已決,時沙心急如焚。“鄉公去哪裡?若夫人想見鄉公,當如何聯絡?”
曹苗轉頭看向遠處。那裡有一座高樓,兀立於山巔之上,隔著二三十裡都能看見。他沉默了片刻。“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何必再見。大隱隱於朝,中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去國逃人,不能列於敵國之朝。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築廬隱居亦非我能。隻有隱於市,以商賈自奉,了此殘生。”
時沙苦勸不成,心生一計。她命人取來紙筆,寫了一封手令,又用了印,遞給曹苗。“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勉強。此令能助鄉公入江,上至武昌、下至柴桑,不會有人收你的稅。”
曹苗接過看了一眼,小心的疊起,收入袖中,躬身施禮。
“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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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