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並不難。
詩彩影看了看天色。夕陽即將沒入地平線,武昌宮裡還沒點燈,大部分地方都比較暗,能看到人影輪廓,卻看不清麵貌。
詩彩影緊了緊手中的繩索,腳尖稍微用力,一塊已經被她事先撥鬆的瓦片沿著屋頂滑了下去,發出嘩嘩的輕響,落在地上,“啪”的一聲脆響,摔成碎片。
原本安靜的武昌宮頓時驚醒,三個執戟郎中互相掩護,奔到庭中,背靠背,仰臉觀望殿頂。更多的人緊守崗位,嚴陣以待。守在殿門口的郎官最為緊張,他們並肩擋在殿門口,一聲大呼殿中郎中警戒,一邊挺盾伏身,做好了迎接衝撞的準備,兩個弩手迅速上弩,站在盾牌之後,手指扣在弩機上,隨時準備擊發。
詩彩影很快暴露在郎官們的視線中,她貓著腰,踩著屋脊飛奔,縱身躍下殿頂,一手拽著準備好的絲索,蕩過殿門,一手舉起準備好的手弩,衝著正在關閉的殿門扣動弩機。
一枝八寸長的鐵製弩矢激射而出,射入大殿。
幾枝弩射從不同方向射來,卻沒能射中詩彩影。他們都以為詩彩影會落地,所以預先朝著她可能落地的方向射去,沒曾想詩彩影落到一半,又蕩了起來,如肋插雙翼一般,飛上了另一側的殿頂。
他們能看到的,隻有詩彩影掉落的青色頭巾,還有一頭飛舞的金色長發,也有人眼力好,驚鴻一瞥,看到了詩彩影雪白的麵龐。
隻聽到屋頂一連串的輕響,等他們趕到時,屋頂已經空無一人。
詩彩影消失了,正如她的出現,毫無蹤跡可尋。
正在殿中聽取丞相顧雍奏事的孫權看著離他不到一丈遠的弩矢,臉色鐵青。刺客居然潛到了他的麵前,這是解煩營、繞帳營的重大失職,負責解煩營的妹妹孫夫人更是無法推卸責任。
顧雍淡淡地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鐵矢,慢慢卷起奏章。“至尊,臣且告退。”
孫權擺擺手。“顧相,毋須緊張,你繼續說,這些事自有人處理。”
顧雍應了一聲,卻不說話。孫權命人去傳孫夫人。時間不長,孫夫人便匆匆趕到。孫權也沒多說什麼,當著顧雍的麵,命她立刻徹查此事。
孫夫人不敢怠慢,跪倒請罪,承諾全力以赴,確保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孫夫人隨即出殿,一麵命人上殿查看,一麵召集郎官們了解情況。郎官交上了撿到的青色頭巾,彙報各自看到的情況。聽說刺客是一個有一頭金發的女子,孫夫人嗅了嗅頭巾,聞到了似曾相識的體味。
她隨即帶著人趕到湖心洲,二話不說,將曹苗等人圍了。
“認識這個嗎?”
曹苗看看孫夫人手中的青色頭巾,知道詩彩影已經按計劃行動。他麵不改色,接過頭巾看了看,又還給孫夫人。“不認識,這是什麼東西?”
“熟悉這個味道嗎?”
“什麼味道?”曹苗一臉疑惑。孫夫人再次遞過頭巾。曹苗沒有接,隻是俯下身子,就著孫夫人的手聞了聞。“這是……夫人用的薰香?很不錯。”
孫夫人勃然大怒。“休得貧嘴!你的侍女在哪兒?”
曹苗打量了孫夫人好一會,無聲地笑了。“她們在公主身邊。夫人,你是懷疑公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