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能怎麼辦?”孫魯班急了,壓低聲音吼道:“我可以殺了全大娘,然後全琮與父王離心離德,讓其他人笑話?全氏不僅是吳郡人,還是我伯父到江東時率先依附的宗族。因為你一個……與全氏翻臉,那還有誰肯效忠大吳,效忠我孫氏?”
“我一個什麼?”曹苗露出自嘲的笑容。“一個降人?”
“我不是這麼意思。”孫魯班低聲央求道:“你想殺全大娘,可以。看到知書受傷,我也想殺全大娘。可是你能不能等一等?等過了這幾天,我一定想個辦法殺她,讓你出氣,行不行?就等幾天,行不行?”
“等幾天?”
孫魯班愣了一下,又道:“最多兩年。兩年之內,我一定想辦法殺她。”
“兩年太久,我等不了。”曹苗冷笑道:“我自己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活兩年。或許今天,我就被人刺殺了也說不定。你們這些天,沒少在外麵傳播我來降的消息吧?”
孫魯班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幾次張口,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車窗外,魯弘輕敲車窗。曹苗拉開一道縫,魯弘輕聲說道:“公主,曹苗,就是這條路,東西走向,總共五百三十餘步。我們一路向東,不能停,隻能走一遍。”
曹苗沉默不語。孫魯班看看他,咬咬牙。“走吧,慢一點。”
“喏。”魯弘應道。
馬車緩緩向前駛去,速度不快,也快不起來。路很窄,一邊是牆,一邊是河,一輛馬車可以順利通行,兩輛車則有些勉強,交會時不得不放慢速度。中途遇到兩輛裝滿蔬菜的牛車,雖然早早的停在路邊,還是占據了大半路麵,馬車不得不緩緩而行,護在車側的士卒也讓開了。
兩車交彙的那一刻,曹苗伸手將孫魯班拉到身後,遠離牛車。孫魯班沒有準備,隨即明白了曹苗的用意,鼻子一酸,在眼眶裡轉了半天的淚水瞬間湧了出來。她順勢抱住了曹苗的脖子,伏在曹苗肩上,痛痛快快的哭了起來。
等牛車過去,曹苗坐回原位,用力推孫魯班。“放手!”
“我就不。”孫魯班撅著嘴,手臂摟得更緊,一雙紅腫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曹苗。
“你看我作甚?看外麵!”曹苗一邊掙紮,一邊說道,一臉嫌棄。
“你看外麵,我看你。”
“我……”曹苗無語。“鬆手,你快勒死我了。”
“我就不鬆。”孫魯班嘴上說著,手臂還是鬆了一些。她盯著曹苗看了兩眼,鼓起勇氣,湊了過來,在曹苗臉上親了一下。曹苗詫異地一轉頭,她又順勢親在曹苗的唇上,瞬間四目相對。
曹苗怒視著她,過了一會兒,眼神漸軟,垂下了眼皮,輕輕掰開孫魯班的手臂,卻沒有放開,而是挽在手心裡,輕輕的撫摸了兩下。
“我最後問你一次,一個月,夠不夠?”
孫魯班心如鹿撞,手指發麻,下意識的勾了起來,又被曹苗撫平。她結結巴巴地說道:“一個月太急了,至少要等一個半月,等我父王登基之後再說。”
“你放心,我會做得天衣無縫,沒人能看得出來。”曹苗淡淡的說道。
孫魯班抿著嘴唇,眨眨眼睛,盯著曹苗看了又看。“那你小心些,若是父王發了怒,我也保不住你。”
“真到了那一步,我帶你離開武昌。”曹苗忽然停住,伸手撥開窗戶。“那人是麋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