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苗轉身看著孫夫人。孫夫人舉起手,笑盈盈地看著曹苗。曹苗猶豫半晌,無奈地舉起仿佛有千斤重的手。孫夫人在曹苗手上拍了三下,轉身向前走去,聲音中帶著忍不住的笑意。
“跟著我,明天一定讓你看到全大娘。能不能得手,就看你的本事了。”
曹苗跟在後麵,輕輕地籲了一口氣。終於抱上了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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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登坐在席上,眉心緊蹙,一言不發。
諸葛恪、顧譚分坐一邊,都垂著頭,各自想著心思。
剛剛收到消息,吳王孫權接見了魏國降人曹苗。具體說了什麼,目前還不得而知,隻知道孫權對曹苗很滿意。曹苗出宮之後,與孫夫人一起上了武昌宮東側的長堤,期間有擊掌的舉動,當是有所約定。具體約定的內容同樣不得而知。耳目離得太遠,聽不到他們說什麼。
但步夫人出席這樣的會見,透露出了不少信息,不能不引起孫登的重視。
步夫人與徐夫人爭王後,乃至爭將來的皇後之位,早就不是什麼秘密。徐夫人失寵多年,一直住在吳縣,連孫權的麵都見不到,形同打入冷宮。後宮裡的人稱步夫人為王後,默認步夫人為後宮之主,這也是人所共知的事。
之所以沒有正式冊封,與孫登及其身後的吳郡籍大臣反對有很大關係。
諸葛恪清清嗓子,低聲說道:“殿下,為政之道,當有舍得。君父之命,難以強爭……”
顧譚冷笑一聲,打斷了諸葛恪。“所以元遜又打算退一步了,是嗎?”
諸葛恪看向顧譚,苦笑道:“子默,現在不是爭意氣的時候。你也清楚,我父子雖是徐州人,卻與步氏向無交往。我為太子謀劃,全然出乎公心,並無私意。”
“元遜何必如此敏感,我可沒說你有私意。”顧譚寒著臉,神情不悅。“君父有過,難道我們為臣子的也隻能一味盲從,不肯諫諍?如此,置大臣之義於何地?”
諸葛恪笑了笑,拱手道:“子默所言甚是。”
孫登咳嗽一聲,打斷了顧譚。“子默,顧公那邊對公主可能接管解煩營一事,可有意見?”
顧譚微微欠身。“殿下毋須多慮。公主年輕,不如孫都督遠甚,她要接管解煩營,沒有三五年時間根本不可能。即使她接管了解煩營,又能如何?孫都督執掌解煩營近二十年,也不過如此。此次費禕被殺,鬨得滿城風雨,至尊不得不調輔國將軍移駐武昌。待輔國將軍到武昌,自然會向至尊進言。”
孫登皺了皺眉。“這麼說,顧公暫時沒有上疏的打算?”
“是的。”
孫登重重的籲了一口氣,心中不快。他一直在等顧雍出麵說話,結果顧雍像烏龜似的一言不發,就等著陸遜開口。陸遜又是個謹慎的人,他肯不肯說,又能說到什麼地步,誰也不知道。
這讓他怎麼能不著急?
孫登耐著性子,轉頭看向諸葛恪。“元遜,驃騎將軍那邊可有回音?”
“還沒有。”諸葛恪說道。
孫登正想再問,陳表匆匆趕了進來,向孫登施禮後,不待入座,便急聲說道:“殿下,元遜、子默,剛剛收到消息,至尊手詔輔國將軍,讓他加強防務,暫緩來京。”
孫登、顧譚麵麵相覷,隻有諸葛恪神態自若,麵不改色。
陳表看看孫登、顧譚,又看看諸葛恪,苦笑了一聲。不用說,顧譚又和諸葛恪吵過了,顧譚占了上風,但他卻沒有解決之道,還要靠諸葛恪出謀劃策,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