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魯班體貼地點點頭。曹苗拱拱手,匆匆而去。
曹苗剛剛離開沒一會兒,周魴又出現在艙門外。他看著曹苗離開的方向,撇了撇嘴,再次請進。孫魯班請他入座,又命人換了杯盞,將剛才的情況說了一遍。
周魴靜靜地聽著,最後說了一句。“臣看過了。”
“什麼?”正在喝水的孫魯班一愣,險些被水嗆著。
“臣看到了那封密信。”周魴將信的內容大致複述了一遍,然後端起酒杯,一飲而儘。“至少他對公主還是誠實的。”
孫魯班的嘴角抽了抽,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周魴最初進來時一副沮喪的神情,她還以為周魴吃了虧。現在才知道周魴吃了虧,卻也討回了便宜,他早就偷偷看過那封密信了,卻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那你是怎麼做到不露破綻的?”想到那卷起得緊緊的紙條,孫魯班好奇不已。
“呃……”周魴有點尷尬。為了把紙條重新送回去,他的確費了不少力氣。以前兩隻手乾起來很輕鬆,現在隻有一隻手,太費勁了。必要的時候,他不得不動用牙齒。
見周魴神情不對,孫魯班意識到自己失言,連忙轉換了話題。
“校尉對這個消息怎麼看?”
“魏帝隻怕是對曹君父子有了疑心,有借刀殺人之意。此去遼東,公主當儘量撇清與他的關係,免受池魚之殃,影響了大事。必要的時候,公主可能還要做好棄子的準備。”
“棄子?”孫魯班變了臉色,手裡的茶杯“呯”的一聲頓在案上,茶水濺出。
“公主。”周魴麵不改色,躬身一拜。“臣奉詔佐軍,理當直諫。聽與不聽,儘在公主。願公主著眼全局,以大吳為重,不宜囿於兒女之情,以小失大。”
周魴頓了頓,又道:“曹君特立獨行,欲以女子與男子比肩,寄厚望於公主。公主不可令他失望。”
孫魯班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什麼才好。
必要的時候殺了曹苗,才是回報曹苗最好的辦法?
這種聽起來很詭辯的道理從周魴嘴裡說出來,居然沒有一點困難,她也是長見識了。
但仔細想想,又不能說周魴說得沒有一點道理。
她是吳國公主,這次任務不僅關係到吳國能不能捏住魏國的軟肋,還關係到女子究竟能不能和男子一樣統兵作戰,執行任務。而這正是曹苗一直力主的,他肯定不願意看到她受挫。
隻是……
孫魯班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這個問題。她現在才意識到,這次到遼東執行任務的複雜性遠非武昌剿匪可比。必要的時候,她可能真的不得不麵對艱難的選擇。
“我再想想。”孫魯班無力的揮揮手。
周魴再拜,起身退了出去。站在艙門外,聽著艙內孫魯班捶案的聲音,他暗自歎了一口氣。
他知道這很殘忍,但是他非說不可。孫魯班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有麵對這種困難的自覺。讓她早一點有心理準備,總比到時候再講道理強,彆像他一樣,受傷之後萬念俱灰,一心求死。
戰場凶險,勝負無常。他本該有心理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