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讓葉歸冬想太多, 趙禮輝每天晚飯後,都把葉歸冬帶出去跑步。
“你之前還說要跑步鍛煉的,”趙禮輝笑看著跑了幾步就不行了的葉歸冬, “可不能打自己的臉啊。”
“我的臉早在今年春天就被打腫了, ”葉歸冬雙手叉腰, 在那大口地呼吸著。
今年春天她也是跟著趙禮輝跑了幾天, 然後不是腿抽筋,就是太累跟不上, 最後拖拖拉拉了一段時間, 散步倒是照常,這跑步就慢慢丟下去了。
“那現在趕緊撿回來, 跟著我呼吸, 對對對, 好, 繼續跑,咱們步子彆那麼大,慢慢來……”
等他們回到家時,葉歸冬滿頭大汗, 身上的的確良短袖襯衣後背都濕了。
陳翠芳哎呀哎呀地跑出來, 看著葉歸冬這樣子趕緊讓趙大根去端來鹽水來給她喝,“你也是, 非要歸冬跑什麼啊!”
被指責的趙禮輝笑了笑, “跑了以後身體雖然累了些,但是晚上好睡。”
“咋了, 晚上睡不好啊?”
陳翠芳一邊接過趙大根遞過來的鹽碗,一邊遞給葉歸冬喝。
葉歸冬小口小口地喝著,她一路走回來的時候, 氣已經喘勻了,“嗯,最近半個月老睡不好。”
“你咋不早說呢,咱們去醫院看看啊,”陳翠芳怕她身體出問題。
“娘,我沒事兒,這不是供銷社要選一個人去大代銷點嗎?我想去,但又怕選不上,”葉歸冬這麼解釋的。
趙大根二人一聽,這確實有點睡不著,“該你的就是你的。”
“對,你彆想太多,越到這個時候,你就要越冷靜,好好上班爭取表現得更好,這樣領導知道後也對你多幾分好感。”
“好,我都記下了。”
葉歸冬在趙禮輝憋笑的時候,對關心自己的陳翠芳二人點頭道。
還真彆說,這晚上跑了步回家,洗了頭洗了澡回房看一會兒書,很快睡意就來了,再上床一趟,沒五分鐘就睡著了。
趙禮輝給睡著的葉歸冬整理了一下頭發,拉燈前,他垂頭親了親葉歸冬的唇。
然後在黑暗中擁住對方,因為床頭有風扇,所以二人抱著也不會熱,很快趙禮輝便睡著了。
就這樣,趙禮輝每天晚上帶著葉歸冬跑步,一直跑到九月初。
在葉歸冬已經心如止水,等待著下一年恢複高考的消息時,恢複高考的指令下來了。
葉歸冬大吸了一口氣,她拿著報紙的手都在發抖,上麵寫著恢複高考的時候是十二月中旬。
而報名時間是九月到十月。
機械廠公告欄上麵也貼了這張報紙,幾乎所有同事都在議論這件事。
陳萬生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手裡的搪瓷杯都掉地上了,他激動得滿臉通紅,高考恢複了?那他不就有機會參加考試上大學了嗎!
孫寶珠身上背著一個,懷裡抱一個孩子,正在巷子裡溜達呢,聽到恢複高考的消息時很快就想到了陳萬生,她高中都沒讀,所以恢複高考對她來說也沒什麼,但是陳萬生不一樣,他差一點就被推薦上大學了。
可現在他們拖家帶口的,如果陳萬生要去參加考試,考上了對家裡的影響可大了,這意味著他們家將失去一部分經濟來源,這年頭上大學是有部分補貼的,可這補貼是給上大學的那個人,要是養家那絕對是不夠的啊!
孫寶珠心煩意亂地帶著孩子們回了家,然後主動跟婆婆商量這件事來。
生產隊知青所的小李知青上縣城買東西,回來時扯著嗓子舉著報紙大喊著,“恢複高考了!恢複高考了!”
他一邊跑一邊哭。
剛結束秋收的人們紛紛迎了上來。
人群外站著黝黑的趙禮生,以及比他稍微白一點的鄭玉香。
“聽到了嗎?”
鄭玉香忍著眼淚問道。
“嗯,聽到了。”
趙禮生啞聲道。
趙禮輝下班後丟下容師傅他們,直奔同心巷跑。
等他到同心巷的時候,就看到葉歸冬提著布包笑站在同心巷巷門口等他。
“你的小道消息真靈。”
在趙禮輝跑到跟前時,她從包裡拿出手絹,輕輕地給愛人擦拭著臉上的汗水,聲音顫抖道,“我真的等到了。”
趙禮輝笑看著她,“哭什麼?這是好事兒,大好事!”
“是啊,好事兒,”葉歸冬深吸一口氣,“接下來的兩個多月,我可要更加專注努力才行。”
“這樣,”趙禮輝想了想說道,“這兩個多月,咱們先去爸媽家裡住,這邊晚上有人過來看電視,難免要吵一些,爸媽那邊就安靜許多,你上班也近。”
“啊?”
葉歸冬一愣。
“就這麼定了,”趙禮輝拉著她回家,跟陳翠芳說這件事,陳翠芳是知道媳婦兒每天都在刷題看書的,高考恢複的消息傳來,她第一個想到的也是葉歸冬,所以當趙禮輝提出他們要去葉家住一段日子的時候,陳翠芳二話沒說就讓他們趕緊收拾東西,今晚就搬過去。
“……倒也不用這麼著急。”
葉歸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