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家夥, ”見葉歸冬和趙禮紅進來,趙禮輝跟告狀似的把剛才的事兒說給她們聽。
趙禮紅撲哧一笑,“人家這叫機靈。”
“就是, ”葉歸冬彎下腰笑眯眯地碰了碰鋼蛋兒的小嫩手,“是不是呀鋼蛋兒?”
見趙禮輝還站在那,葉歸冬瞪了他一眼, “鋼蛋兒餓了。”
“哦哦,”趙禮輝反應過來, 紅著臉出去了。
趙禮紅忍著笑把孩子抱起來, 葉歸冬將房門閂上, 等趙禮紅喂好孩子, 整理好衣服後,葉歸冬才重新打開房門。
門外等著的柳向意衝她咧嘴一笑, 然後進去了。
葉歸冬也沒打攪他們, 出去找趙禮輝,發現對方在灶房燒水,“姐姐姐夫一過來,我覺得家裡都熱鬨好多。”
“是啊, ”趙禮輝點頭,“加上一個鋼蛋兒, 那就更熱鬨了。”
鋼蛋兒是個很好帶的孩子,他晚上不鬨夜啊!
原本還準備迎來大外甥夜裡哭鬨的趙禮輝夫婦, 發現自己一覺到天明,原本還以為是他們夫妻二人覺大, 結果問了趙禮紅才知道,人家小家夥晚上乖巧著呢。
“餓了就啊啊啊地叫,要拉尿或者什麼, 他就是嗯啊嗯啊地叫,可好帶的。”
趙禮紅一臉驕傲。
趙禮輝聞言抱著鋼蛋兒誇道,“真不愧是我的大外甥,就說遠西的孩子吧,好家夥,他在那頭哭,我們在這頭,大晚上都能聽到點聲,可鬨騰了。”
“那孩子嗓門大,”陳翠芳點頭,“一個人叫起來比孫家個孩子都要厲害。”
有段時間楊六嬸一家出門都帶著黑眼圈,就是那孩子晚上鬨夜給鬨出來的。
好在現在大了些,沒有那麼鬨騰了。
不然楊六嬸覺得自己都要少活幾年。
容師傅都不敢抱那孩子,就怕到手裡哭的時候哄不住,那才難喲。
轉眼便是臘月二十九,葉歸冬乾完一天活後,把手裡供銷社的鑰匙交給林姐,林姐眼淚汪汪地接過去,“你以後要常來看我們啊。”
“好,”葉歸冬的眼睛也紅紅的,她輕輕抱了一下林姐,“這些年你們對我的照顧,我一直記在心裡,有什麼事兒需要我幫忙的,你們也彆客氣。”
潘哥點頭,“放心吧,我們都不是那種客氣的人,你要好好讀書,以後分配個好工作!”
“對,潘哥說得對,嗚嗚嗚嗚可我還是舍不得小葉,”林姐哭起來就像個孩子,號啕大哭那種,聽得門口等葉歸冬的趙禮輝忍不住一笑。
笑過後又覺得自己不對,人家是真情流露,他咋能在背後笑人家呢。
於是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和葉歸冬回家的路上,見她不停地抹眼淚,趙禮輝索性把人拉到巷子裡沒人的地方輕輕抱住,“不哭了,你們還是朋友呀,以後周末回家還可以去那邊看他們不是?”
“我知道,”葉歸冬趴在他懷裡抽泣著,“我、我也舍不得。”
“你是人,歸冬,人就有情感,他們對你也好,你舍不得是正常的,不哭了,”趙禮輝擁著她,掏出手帕給她細細地擦乾淚,“林姐他們不出意外會一直在那邊上班的,你們隨時都可以見麵。”
“嗯,”葉歸冬深深吸了口氣,“看得出來我哭過嗎?”
她雙眼紅彤彤的,鼻頭都有些紅,看不出來才怪。
趙禮輝眨了眨眼,“看不太出來。”
等回到家後,陳翠芳和趙禮紅他們一看葉歸冬的模樣就知道她哭過,但見站在她身後的趙禮輝對他們輕輕搖頭後,他們就當不知道,拉著葉歸冬說起明天除夕年夜飯都做些什麼好吃的。
“炸小魚是一定要有的,”陳翠芳又想起葉媽媽說的菜,“親家母要做香條,她做的香條好吃。”
今年葉爸爸他們過來吃年夜飯。
“紅燒排骨,粉絲燉豬蹄,再來酸菜魚,”趙禮紅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今年彆做那麼多菜了,不然老是吃剩菜,”趙禮輝舉起手爭取一下。
“行,反正有禮紅在家,你們就算去上班了,還有她給我打下手呢。”
陳翠芳點頭。
“娘,還有我呢,我在家能待好幾天才去報名,”葉歸冬讓她彆把自己忘記了。
“哦對,還有歸冬,那今年就少做點,爭取天天吃新鮮的菜。”
陳翠芳去掉幾樣菜,趙大根豎著耳朵聽,發現有自己愛吃的後跟撿了錢一樣高興。
“老,你今年要值班嗎?”
等柳向意回來後,一家人掩著堂屋門吃晚飯。
“值夜班,”趙禮輝點頭,“初二晚上。”
“去年也是夜班是吧?”
“去年是白班,”趙禮輝道,“接替我班的是安哥,他上的夜班,我記得很清楚。”
“那你師傅呢?”
趙大根問。
“師傅今年不輪班,”趙禮輝臉上露出幾分羨慕之色,“可以安安心心在家裡過年。”
“你們廠管得嚴,過年還安排值班,我們廠就沒管這些,歇了爐後,全都休息,一直到初八,”柳向意歎了口氣,“等開年上班的時候,忙得那叫一個暈頭轉向,要是能有選擇,我還是喜歡值班製,這樣工作一直正常運行著,也不會壓在一起手忙腳亂的。”
“這倒也是,”趙禮輝點頭,“對了,我之前忘記跟姐夫打聽個人了,這個人叫喬勇行,個頭很高,是你們鋼鐵廠技術部的工人,你知道這個人嗎?”
“我知道,他是咱們鋼鐵廠個子最高的一位同誌,”柳向意對這個人的印象非常深,“愛搗鼓一些小發明,這兩年跟插線板乾上了,沒事兒就研究那玩意兒。”
“很高是有多高啊?”
葉爸爸好奇。
“兩米二,”柳向意舉起手往自己腦袋上比了比,“我從他跟前過,他看我就跟看小孩子一樣。”
柳向意有一米七五左右,但是他腿有殘疾,所以走路的時候會比正常身高還要矮兩分。
在兩米二的喬勇行麵前,的確個頭不夠看。
“上次我去參加市區創意比賽的時候,他就站在我身後,還幫我抱了幾次灑藥器呢,中午我們一起吃的飯,這人性子不錯,為人也耿直,不過從上次見麵後,就沒再遇見過了。”
趙禮輝解釋道。
這個事兒他跟葉歸冬說過,其餘家人不知道。
“我和他算不上熟,這人下班後就去搗鼓他那插電板了,”柳向意想了想廠裡對喬勇行為人的評價,“人確實不錯,是個好的,就是家裡有人被下放住了牛棚,所以到現在都沒成家。”
飯桌上的人聽到這話,紛紛沉默了一陣,趙禮輝見此趕忙道,“吃飯,再不吃就涼了。”
一時間大夥兒都熱鬨起來。
鋼蛋兒已經吃過奶了,這會兒正在睡籃裡麵抓著葉歸冬給他縫的小老虎上下晃動著。
聽到飯桌那邊傳來大人的笑聲,他用力站過頭,結果對上一個狗頭。
點點是聽到他的動靜,這才放下自己的大骨頭過來看什麼情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