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追嶽擠到趙禮輝身旁,“臭小子,什麼時候五音不全了?前兩天還聽到你在那唱得激情澎湃的。”
“間接性發作,我也控製不住啊,”瞅見陳萬生在偷聽他們說話後,趙禮輝又道,“再說了,這都快八月了,陳同誌還沒轉正呢,得幫幫他不是?都結婚的人了,手裡頭也緊,早點轉正早點升工資。”
“喲,你還挺有同事愛。”
“那是,都是一個巷子裡住著的人,能幫一把是一把唄。”
聽到這兒的陳萬生心情很是複雜,他沒想到趙禮輝把機會給自己是因為想要照看自己幾分。
他又想起自己在省城那次丟饅頭的行為,心中又羞愧又難受。
劉耀祖下班後過來找趙禮輝,就見陳萬生神情複雜地看著他們,把他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等對方走後,劉耀祖一臉納悶,“他又怎麼了?”
“不知道,”趙禮輝忍著笑,“你找好地了?”
“那可不,”劉耀祖有些得意地點頭,“十五那天早上我來接你,我借了朋友的車,你自己準備釣餌啊。”
他們約好下個休息日去釣魚。
“行啊,要是我媳婦兒得空,我就把媳婦兒帶上。”
“應該有空吧,”劉耀祖雙手環臂,“我剛從紅姐那邊買煙過來,真好碰到他們代銷領導過來通知,以後十五和三十休息,代銷點和供銷社都是一個大領導管,那供銷社應該也是這麼安排的,你回去問問弟妹,看看有沒有這回事。”
真有這回事。
趙禮輝剛到家,就被葉歸冬抱住胳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我們以後十五和三十這兩天都休息,林姐和我都是一樣的,那兩天上麵會讓人過來頂兩天班,順帶查賬,以後我的休息日就和你一樣了!”
“那可太好了,”趙禮輝輕輕把她推開,“你剛洗了澡,我一身汗,待會兒再抱,那十五那天我們和劉哥去釣魚,他找了個不錯的地兒,我釣魚可是一把好手!”
“行啊,”葉歸冬又想起要給二姐送辣椒醬的事,“要釣一天嗎?”
“半天,上午釣魚,下午劉哥家裡還有事,你要是想釣一天,咱們等劉哥走了後繼續就是。”
“不,”葉歸冬搖頭,“下午咱們去二姐那邊送辣椒醬,順帶看看他們。”
“也行,”趙禮輝回房拿衣服,出來時葉歸冬已經兌好洗澡水,他笑了笑後提著去偏屋洗澡了。
陳萬生在廠裡單獨找了地方練習了一會兒後,才回家。
到家時胡二娘剛把飯菜端上桌。
看著桌上的全素菜,陳萬生心裡是有幾分不滿的,他們往家裡交了家用,可吃的全是素菜,還不如在廠裡一月有兩次吃肉的規定呢。
他主動說起自己被選作技術部的領唱,為了避免再出現之前的“謠傳”他還特意解釋道,“選的有我和趙禮輝同誌,但趙禮輝同誌把這個機會讓給了我。”
胡二娘和孫記文還是很高興,反正能壓趙禮輝一頭就是好事。
孫寶珠更是眉開眼笑地給他夾菜,“說不定他是自認不如你,所以才把這個機會讓給你的。”
“就是,自己不行,上去也是丟人,還不如大方點,”胡二娘讚成道。
陳萬生發現,不管他怎麼說,老丈人家都對趙禮輝同誌的意見很大,最後他索性閉上嘴,這種帶著偏見情況,他說什麼都是徒勞。
回房後,他還是忍不住問鋪床的孫寶珠,“你們家和趙家是不是有很大的矛盾?”
可要是有那麼大的矛盾,為什麼趙禮輝又願意把紡織廠的工作賣給孫寶珠呢?
孫寶珠鋪床的動作一頓,“就我爹和趙禮輝的爹有些矛盾,我娘和趙禮輝的娘摩擦也不少,這上一輩人的恩怨,有時候就是很莫名其妙的。”
“那這種情況下,趙家怎麼會願意把工作賣給你呢?”
陳萬生坐下。
孫寶珠又把收進來的衣服疊好,“我們又不是不給錢,本來工作我爹娘是想給大哥的,我不服氣,大半夜就去紡織廠門口等著了,到現在我爹娘還介意這個事兒呢。”
“說起你大哥,”陳萬生總有種不好的感覺,“他連我們結婚都沒回家,哪個兄弟或者是朋友願意讓人住在家裡這麼久?”
“聽我娘說,快回來了,我娘還說等我大哥回來,就做肉給咱們吃呢。”
孫寶珠咽了咽口水。
陳萬生聞言又想起飯菜的事,“我們每個月往家裡交六塊錢,卻一片肉都吃不到,還得等大哥回來才買肉吃,這是不是有點……”
“爹娘疼大哥嘛,再說以前我們家也很少吃肉的,”孫寶珠含糊道,“你我的補貼票都很少,拿肉票去肉聯廠買肉劃算些,畢竟咱們家人不少。”
“你妹妹這段時間魂不守舍的,好像精神不大好,你要不要多關心關心她?”
作為家裡的老大,陳萬生一直認為長兄如父,所以他很關心家裡的弟弟妹妹,發現孫寶珍這段時間精神狀態不太好後,陳萬生忍不住道。
“她啊,”孫寶珠並沒有當回事,還把對方的暗戀當成笑話跟陳萬生分享,“……就是這麼回事,就我們家和楊家的關係,爹娘肯定不會願意她嫁過去的,而且她年紀這麼小,懂什麼叫喜歡啊?整天就想著嫁給對方,太天真了。”
門外,本來想找孫寶珠的孫寶珍聽到這,捂住嘴轉身回到自己的小房間痛哭,天黑了後,孫寶珍偷偷溜出家門。
站在楊六嬸家附近盯著他們家大門看,淚巴巴的樣子讓從外麵溜達回來,瞅見她的趙禮輝夫婦嚇一跳。
看到趙禮輝他們看過來,孫寶珍想了想後,上前招呼了他們。
“三哥,三嫂。”
“你怎麼了?”
葉歸冬輕聲問道。
孫寶珍垂下頭,“沒什麼,我就是想問問,楊二哥真的要結婚了嗎?”
“是啊。”趙禮輝點頭,日子都訂好了,就在十月初一那天,不過他沒說出來刺激孫寶珍。
孫寶珍喜歡楊遠西,但楊遠西沒這方麵的意思,孫寶珍雖然年紀小,但性子還挺執拗,後麵鬨出不少笑話。
愛而不得的孫寶珍還得了精神類的疾病,反正下場不是很好。
“這樣啊,”孫寶珍覺得自己的眼淚又要下來了,她沒再說什麼,小跑回家了。
葉歸冬回頭看了眼她的背影,回頭對趙禮輝道,“瞧著和之前她姐姐一樣,沒怎麼休息好的樣子。”
“嗯,”趙禮輝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往家裡走,這會兒巷子裡都沒什麼人了,葉歸冬也任由他抓住自己的手。
如趙禮輝所知道的一樣,才練習沒幾天,陳萬生的嗓子就忽然出現了問題,他被老大送到了廠衛生所,查出喝了不乾淨的東西,不會讓嗓子壞掉,但是這段時間最好少說話,更彆說領唱了。
老大肺都要氣炸了。
趙禮輝更是高聲道,“一定要把人抓出來!今天他敢給同事放傷嗓子藥,明天就敢給全廠的人下毒!”
老大、老大肺不炸了,被這話嚇住了,他直接去找廠長反映了這件事,廠長高度重視,開始四處排查。
首先要排查的就是技術部的人,畢竟他們天天和陳萬生待在一起。
排查結果,大家當然是無辜的。
陳萬生細細想了這兩天發生的事,接觸的人後,寫下了一個人的名字,交給了老大。
除了看過原文的趙禮輝,以及看了名字的老大,技術部其他人都不知道陳萬生寫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