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沒什麼聽頭, 也因為他們進堂屋說話去了聽不見,所以趙禮輝一家從季家出來後繼續散步。
小兩口走在後麵,老兩口走在前麵, 點點在中間一會兒跑到前麵去晃一下,一會兒又回到趙禮輝他們身邊蹭蹭, 趙禮輝手裡的繩子很長, 足夠它來回蹦躂。
陳萬生此刻還在震驚中, 他默默地跟到堂屋,看著剛才還死活不願意對方進門的孫記文和胡二娘, 對向婉茹噓寒問暖,順帶唾罵幾句那些說“閒話”的臭老太婆們。
等孫寶珠把糖水端上來,孫大江先給向婉茹,再接過自己那碗,他沒有立馬喝,而是等向婉茹喝完她手裡那碗糖水後, 詢問對方還喝不。
向婉茹搖頭後,孫大江才開始喝自己碗裡的糖水。
這一幕讓胡二娘和孫記文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可轉念一想, 大江性子桀驁不馴, 娶個能管住他的媳婦兒也不錯, 而且對方還有了身孕,過不了多久他們家就抱大孫子了。
想到這, 二人看孫大江和向婉茹的眼神更加柔和。
一旁將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陳萬生, 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孫寶珠心裡更是難受, 大哥找這麼一個女人回來,爹娘沒兩下就接受了,而她和陳萬生搞對象的時候, 卻被爹娘數落這不是,那不行。
“我看看啊,”孫記文翻看了一下日子後,選了個最近的,“下個月初六的日子就很好,就那天辦吧。”
“行,”孫大江高興地點頭,隻要能早點娶媳婦兒進門,他都沒意見。
向婉茹也一臉嬌羞地垂下了頭。
“下聘那些,是不是要跟你哥嫂談?”
胡二娘想到向婉茹還有哥嫂,便問道。
向婉茹微微一笑,柔聲拒絕,“不用,我是二婚,自己能做主。”
“那就好,”胡二娘心裡鬆了口氣,隻要娘家人不摻和,那房子就能穩穩到他們手裡,家裡的房子重建都十幾年了,到處都是問題,這再來一套房子,他們當然高興。
事情說完後,孫大江就和向婉茹走了。
胡二娘還把人送出院子,讓孫大江好好照看向婉茹,“結婚前一天,你還是得回來住,第二天早上好去迎親。”
被叮囑的孫大江有些不樂意,向婉茹輕聲勸了兩句後,他才點頭,“行,你們快準備啊,聘禮早點下。”
“……好。”
胡二娘一想到一百二十塊錢的彩禮,心裡就疼,寶珠嫁出去才收幾十塊錢的彩禮呢!
陳萬生默不作聲地拉著孫寶珠回了他們的房間門。
“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平靜了。”
他輕聲道。
孫寶珠扯了扯被子,“反正我們每個月都往家裡交了生活費的,大哥他們一個正經工作都沒有,在家裡住著吃白食,沒資格說咱們。”
陳萬生眉頭微皺,他想到被向婉茹拿捏得死死的孫大江,“大哥之前在家是什麼樣子,以後可能會翻倍。”
孫寶珠不說話了,因為她也不確定對方會不會這樣,主要是爹娘很疼大哥,不管大哥做什麼,在他們眼裡都是對的。
“要是二哥在家就好了。”
可惜,二哥從下鄉後就沒來過一封信。
現在小妹也不知道抽什麼風下鄉去了,孫寶珠抿了抿唇,打開櫃子拿出荷包,卻發現裡麵少了十塊錢。
“你用錢了?”
她昨天才放進去的十五塊錢。
現在裡麵隻有五塊了!
陳萬生點頭,“我爹身體不好,每個月都要吃藥,最近娘身體也不利索,咱們都不在身邊照看,寄點錢回去總有個心理安慰。”
孫寶珠心裡不快,卻又說不出不給的話,隻能悶悶地合上荷包塞進櫃子裡,“早點睡吧,明天還上班呢。”
說完就縮進被子裡躺下了。
陳萬生看出她不高興,可到底是自己拿了錢沒跟她商量,所以聞言也順從地躺下了。
趙禮輝第二天早上出門時碰到陳萬生,湊過去問道,“聽說你大舅哥要結婚了?”
陳萬生納悶地看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的?”
“聽人說得唄,”趙禮輝誇張地形容,“說昨天孫大江帶著一位姑娘回家,走的時候嬸子還把人送出院門,回頭有人問,說是她未來兒媳婦呢。”
陳萬生抿了抿唇,看向站台那邊,“嗯,要結婚了,車來了我先走,你還是跑步?”
“對,習慣了,再會,”趙禮輝笑嘻嘻地揮了揮手,然後快步跑了。
陳萬生磨了磨牙,他總覺得趙禮輝是來看自己笑話的。
孫大江要結婚的消息,很快就被胡二娘夫婦傳出去了,大夥兒都不敢相信。
“哪家心那麼大,要把閨女嫁到她家去的?”
“就是啊,不說這做婆婆的怎麼樣了,就說那大江,整天沒個正形,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還不如寶珠呢,人品也有問題,上半年差點把趙老三打死了,這件事你們還記得吧?”
“當然記得了!趙老三那小臉白得嘞,我現在都沒忘記。”
“真是奇了,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我可聽說這彩禮就是一百二十塊呢!而且這姑娘的陪嫁是她家房子!”
“謔!這是吃人家絕戶啊?”
“不知道嘛,反正這爹娘要是在,能把姑娘嫁給孫大江?還把房子搭上?”
水井巷的人對此議論紛紛。
葉媽媽和林姐都好奇極了。
葉歸冬上班時,葉媽媽就過來打聽了,“哪家的姑娘你知道嗎?”
“咳咳,不是後天就下聘嗎?到時候咱們就知道了,”葉歸冬含糊道。
“看來你是知道的,”林姐太了解葉歸冬了,這人不會撒謊,“你透露一下細枝末節,咱們自己猜。”
“對對對。”
葉媽媽點頭。
葉歸冬撓了撓臉,“反正不是咱們這附近的人,但也不是太遠。”
林姐和葉媽媽木著臉看著她。
“反正過兩天你們就知道了,我也不是很清楚,”葉歸冬說完就去乾活了。
兩天後,孫家學著當初趙禮輝下聘那樣,一大早又是敲鑼打鼓又是放鞭火包的,幫著下聘的是孫大江帶回來的十幾個狐朋狗友。
水井巷對此好奇的人,都跟了上去。
這一跟過去回來那表情可太精彩了。
胡二娘每每看見後,立馬大聲地為未來兒媳婦辯解,說那些傳言都是假的等等。
楊六嬸是最知道向婉茹清不清白的人,畢竟她表弟可和對方糾纏不清了許久,才被家裡人斷掉,現在表弟人都被打包下鄉去了。
所以每當看見胡二娘在那大聲說向婉茹“清白”的時候,她總會在旁邊陰陽怪氣兩句,氣得胡二娘和她吵了好幾架。
楊遠西和容麗約會回來的時候還碰到過幾次,容麗對向婉茹這個人的名字就更熟悉了,因為向婉茹第一個孩子就是她經手照看的。
但她沒想到向婉茹會再有接觸。
看見楊遠西二人的胡二娘罵得更大聲了,“我兒媳婦陪嫁一套房,你兒媳婦呢?你兒媳婦有我媳婦兒陪嫁多嗎?”
楊六嬸雙手叉腰,一臉鄙夷道,“那是哦,你兒媳婦還克夫克公婆呢,我就等你們一家被克死,然後這房子成她以後陪嫁的第二套房!”
旁人聞言笑得臉都抽筋了,容麗更是躲在楊遠西身後笑,楊遠西無奈地擋住她,然後喊住楊六嬸,“娘,算了,彆吵了,咱們各家過各家的日子。”
“也是,跟這種人吵架,我都嫌晦氣,以後咱們還是多走後門那邊,這邊不好,”楊六嬸說完後,就招呼著未來兒媳婦和兒子回家去了,丟下氣得跳腳的胡二娘。
孫大江結婚那天的席麵,辦得可比孫寶珠那次好多了,又是魚又是肉的,酒也不差。
可見孫記文是想借兒子結婚這件事,把之前丟的麵子全部找回來。
孫大江那就更是春風得意了,身著紅裙的向婉茹稍微一打扮,美豔得讓人移不開眼,趙禮輝和葉歸冬去隨的禮,晚上就在孫家吃的席。
當孫大江和向婉茹過來敬酒的時候,趙禮輝兩口子都說了幾句吉祥話,言語中沒有任何調笑,這讓向婉茹心裡十分舒服,她是真想和孫大江好好過日子,麵對這樣真誠的祝福,她當然高興。
“聽大江說你們之前有點小誤會,在這我替他向你再次道歉,大江這個人心眼直,沒有什麼壞心思,就是性子莽撞了些,還希望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都是一條巷子從小玩到大的不是?以後好好相處,對不對大江?”
“對,”孫大江雖然沒什麼腦子,可也不是真正的傻子,在場人有多少在笑話自己,有多少人在嘲諷自己,他都能看出來,聽出來。
所以麵對正常祝福的趙禮輝夫婦,孫大江也是高興的,“好兄弟,以前是我不懂事,咱們碰一個。”
“好啊。”
趙禮輝笑眯眯地跟對方碰了一下,孫大江喝完後就和向婉茹去了下一桌,趙禮輝卻隻是沾了沾嘴皮子,等人一走便把杯子放下了。
回家後葉歸冬問道,“他以前很欺負你?”
“嗯,”趙禮輝點頭,雖然原主嘎有一半原因是他自己不想再活,但的確是因為孫大江推的那一下才讓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有些事他不能替原主原諒對方。
葉歸冬聞言什麼也沒再說,隻是睡覺時一直抱著他,企圖無聲地安撫對方。
趙禮輝忍著笑,將人抱得更緊,“彆想太多,我覺醒的時候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覺醒是什麼意思?”
懷裡的葉歸冬仰起頭。
“就是大徹大悟了,腦子清醒了,像是重生有了自己正常的意識?”
趙禮輝儘量解釋得和自身情況比較貼切一點。
葉歸冬聞言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