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喝一口嘗嘗就是了,”趙禮輝端起另一碗沒動的湯過去喂給葉歸冬,他的聲音小小的,“大夫不是說不能太補了嗎?我也不好拒絕娘的好意,所以你就嘗一口,剩下的我來解決。”
葉歸冬到底是跟著葉爸爸學了些醫術上的東西,聞言好笑道,“這個不算太補,雖然裡麵加了桂圓,可你看,娘很細心的,桂圓她加的很少。”
趙禮輝仔細看了看兩碗裡麵的桂圓,果然是這樣。
他更不好意思了,“那你多喝點。”
葉歸冬卻表揚他。
“其實你做得很好,就算是很補的東西,那也是娘對我愛護和心意,你我都不好拒絕,但是你這麼處理,既沒有讓娘覺得失望和難受,也讓咱們遵從了大夫的叮囑。”
“是嗎?我做得很好嗎?”
趙禮輝納悶了,“這不是很簡單的辦法嗎?”
“可很多男人都做不到這一點,更多的可能就兩種情況,一種直接跟長輩說,這個不能喝,太補了,長輩就覺得自己做錯了,難受了。”
“還有一種是逼著自己媳婦兒喝,反正是補身體的,能補出啥問題?”
葉歸冬可不是亂說的,這段時間她們供銷社門口的大爺大娘來得多,她也聽說了很多家常,發現婆媳關係不怎麼好的,基本都是夾在中間的男人不作為。
林姐就因為這個吐槽了她男人好幾天呢。
“所以你真的做得很好了,”葉歸冬勾住他的脖子,趙禮輝順著她的力道垂頭,被親了一下,趙禮輝頓時覺得美滋滋起來。
“那我以後會做得更好,”趙禮輝說。
葉歸冬聞言又親了他一下。
看著對麵乾飯都乾得嘎嘎樂的某人。
安常康和黃追嶽覺得趙禮輝這幾天有點過於春風得意了,瞧瞧,吃個飯都帶著笑,看著多滲人啊。
“是不是弟妹有喜了?”
黃追嶽猜測道。
趙禮輝搖頭。
安常康摸了摸下巴,“難道是……嬸子有喜了?”
“噗!”
“噗!”
趙禮輝和黃追嶽都噴了。
安常康反應極快地把飯菜護著,“你們惡不惡心啊?”
“我娘要是有喜了,我爹才是最樂的那個,我頂多算是樂後麵一點的那種,”趙禮輝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什麼事都沒發生,就是我和我媳婦兒感情好,心情自然就好了唄。”
“你們哪天的感情不好了?”
黃追嶽有些嫉妒道,“等我對象回來了,我也要讓你們看看我們有多幸福!”
趙禮輝咧嘴一笑,“放心,你那杯喜酒我們當然要喝咯。”
三人吃過飯便回去繼續上班了。
陳翠芳給葉歸冬送午飯時,發現林姐今天有些沉默寡言,走之前她收拾好碗筷,小聲跟葉歸冬道,“小林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我待會兒問一問。”
葉歸冬也覺得今天林姐有點不對勁兒。
“能幫就幫,”陳翠芳拍了拍她的手,又叮囑點點不要亂跑後,便帶著碗筷回家了。
點點這段時間都是跟著葉歸冬上下班的,它被趙禮輝教得很好,加上趙禮輝他們一天三頓地喂給它吃,所以比一般人家隻喂一頓的狗要高壯很多。
明明還不到半歲,卻比一歲的狗子還要大。
“林姐,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難事了?”
趁著沒客人的時候,葉歸冬小聲問道。
林姐歎了口氣,“是遇到點難事。”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你儘管說。”
葉歸冬見此說。
林姐卻撲哧一笑,她抬起頭笑問,“你真的願意幫我?”
“但凡我能幫的,一定幫。”
葉歸冬鄭重道,她來供銷社上班,林姐一直很照顧她。
林姐一手撐住下巴,一手拿起葉歸冬垂在胸前的辮子,“我懷孕了。”
葉歸冬一愣。
“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再多一個孩子,也能養活,就是壓力大點,可我不想讓孩子過得那麼辛苦,我和孩子爹也不是多麼有本事,老大和老二都是兒子,這再來一個兒子,那可咋過啊。”
林姐說完後又苦笑了一下,放下手雙手捧著下巴,她示意葉歸冬坐下聽自己說。
“你知道我婆婆之前送出去一個孩子吧?也就是我小叔子,現在人家認祖歸宗,過兩天就要搬回家住了,你說咱們家才多大啊?”
葉歸冬也去過林姐家,家裡的確有點擠,其實在林姐結婚的時候還是和他們家一樣大的院子,後來為了給公公治病,把房子賣了一半出去。
好好的一個大院房子,就被隔斷成兩個小院子,賣出去兩間,他們還剩下兩間和一小偏屋。
“兩個孩子,我和你姐夫,公婆,再來一個小叔子,一共就兩間屋子,我們和孩子都擠著睡呢,再來一個,這日子……”
林姐煩躁地撓了撓頭,“這日子可咋過啊。”
小叔子回來,那就意味著以後分家也多一個人,偏偏這個家多年來,都是靠著她和丈夫努力賺錢維持著生計。
“而且你知道嗎?我那小叔子,”林姐更煩躁的是另一件事,“他、他坐過牢你知道嗎!我也不是歧視,可、可我孩子還小,我真不願意讓我的孩子跟一個吃過牢飯的人住在一個屋簷下,更彆提我還要生一個了。”
葉歸冬抿了抿唇,輕拍著她的背,“他的養父那邊是什麼情況?”
怎麼忽然回來了。
“坐過牢剛出來,那邊根本就不願意再認他,”林姐抹了把眼淚,“我婆婆雖然把孩子送出去了,可每年都會偷偷去看他,所以他也知道我們家住哪裡,也知道我婆婆是他親娘。”
“為什麼送出去了,還偷偷看?”
葉歸冬疑惑。
林姐小聲道,“其實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這小叔子,是我婆婆和彆人生的,也不能完全怪我婆婆,主要是,那個時候我公公和外麵一個寡婦糾纏不清,白天還在家裡吃飯,讓外人以為他們家庭和諧,其實晚上都是去那邊住的。”
“為了所謂的麵子,兩人就這麼過著沒有名分的日子,其實對雙方的事都知道,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公公還和那個寡婦有了個孩子,可那寡婦生孩子的時候一屍兩命,”林姐一攤手,聳了聳肩,“男人嘛,最後他又回歸家庭了,對於我那個小叔子,我公公隻要求把他送出去,對外就說過繼了。”
葉歸冬:......
她不理解,但是大為震撼。
“他們就不怕被抓去遊街嗎?”
林姐拍了拍她的肩膀,“你還是太年輕了,像這種事多了去,不過跟你說了以後,我覺得舒服多了。”
“孩子的事,我也幫不到什麼忙,不過這個事姐夫知道嗎?”
葉歸冬問。
林姐點頭,“知道,我們正商量要不要呢,放心,我們會處理好的。”
吃了這麼大個瓜,葉歸冬晚上看電視注意力都不集中,發現這點的趙禮輝在他們回房後輕聲問她怎麼了的時候,葉歸冬嘖了一聲。
“用你的話來說,我吃到了一個震驚我三觀的瓜,”葉歸冬學著他那樣子說話,“但是這個瓜,很多人都不知道,對方也讓我彆跟彆人說,我得保密吧?”
“震驚你三觀的瓜,”趙禮輝站在她身後,把發繩解下,給她輕輕梳著頭,“是林姐家的?”
“你怎麼知道的?!”
葉歸冬轉過頭,要不是趙禮輝快速鬆開手,她還真會被扯到頭發。
“你昨天都好好的,就今天下班回來怪怪的,你一天接觸最多能跟你聊那麼久的也就林姐了。”
趙禮輝聳肩。
葉歸冬起身拉住他,“你不是小道消息多嗎?你也知道林姐家的事?”
“乖,先擦臉,擦了咱們慢慢說,”趙禮輝擰開一個小瓶子,讓她快擦臉。
葉歸冬擦了臉後,趕緊和趙禮輝鑽進被窩聊天。
趙禮輝把燈拉了,小聲道,“是不是林姐小叔子的事?”
“你真知道啊?誰告訴你的?”
葉歸冬驚呼。
“甭管誰告訴我的,”趙禮輝輕咳一聲,“你就說是不是這個瓜吧?”
“對,就是這個,”葉歸冬說完又心虛了,“我這不是違反了和林姐的約定了嗎?”
“是我猜出來的,又不是你跟我說的,這件事我比你知道得更早,而且這裡麵還有你不知道的呢,”趙禮輝讓她放寬心,“因為這個小叔子根本就是她公公的孩子,沒有什麼和彆人生了娃的事。”
“啊?”
葉歸冬覺得自己腦子懵了,“到底怎麼回事?”
“林姐的小叔子出生的時候,這,”趙禮輝伸出右手,指了指大拇指的邊上,“多長了一根手指,就因為這個,她的公婆才把他送出去的,人家養父收養後,去市醫院做了手術,成了正常手指的孩子……”
林父確實出軌過,也確實和一個寡婦有了孩子,對方一屍兩命,但他回歸家庭是因為林母在那個時候查出身孕,也是他的孩子。
林母大概就是那種什麼都聽林父話的人。
就算知道林父外麵有人,她也覺得隻要林父每天願意回家吃飯,願意和她再要孩子,對外她還是大老婆,那就行了。
這也是作者寫出來的,一個巷子舊八卦水文的事。
“我猜啊,”想到原文中林姐兩口子的情況,趙禮輝說,“他們會不會留下這個孩子,大概率是看林姐的公婆是怎麼打算的,是分家還是不分家。”
林姐和楊六嬸的情況差不多,婆家夫家都姓林。
“也是,兩間屋子,一間灶房,住那麼多人,以後小叔子要是結婚有了孩子更不知道怎麼住,如果現在分家,也算是好事。”
林姐家和他們家的情況不一樣,或者說是很多情況都不一樣。
“好了,瓜也吃透了,該睡覺了吧?”
趙禮輝笑。
“睡了睡了,”葉歸冬縮進他懷裡打了個哈欠,“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家裡有媳婦兒,還在外麵亂來,而且家裡那個還不當回事?這都什麼啊。”
“就是,”趙禮輝點頭附和,擁著她睡覺了。
第二天葉歸冬去上班的時候,林姐上午來了下午請假,一共請假三天,說是要搬家。
這三天,趙禮輝一點都不放心,請陳翠芳過去陪著她。
陳翠芳樂意得很,每天跟著葉歸冬去供銷社,快到中午的時候,讓葉歸冬回去熱一熱饅頭,都是她早上蒸的,她在供銷社守著。
就這樣過了幾天,林姐回來上班了。
而這幾天林家鬨分家的事兒,不管是同心巷還是水井巷的人都知道。
還有人向葉歸冬打聽情況呢,葉歸冬都搖頭說不知道啥情況。
漸漸地也就沒有人再來問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