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馬也檢查過後, 林雪君退後靠著一棵筆挺的潔白樺樹,借著一位族老舉著的油燈,刷刷刷做起記錄。
很快便通過筆記和塗寫的方式捋順了思路, 她啪一聲合上本子, 將之塞回薩滿皮袍內。
朝族老點點頭,表示對他舉燈行為的感謝後, 她轉身朝工達罕一招手, 對方便大步走到近前。
“你是這些日子跟所有病馬接觸最多的人嗎?跟神馬接觸最多的人呢?也是你嗎?”林雪君開門見山地問。
“遷徙路上,還有到這裡後,都是我在照顧神馬。跟其他馬匹的接觸也挺多的。”工達罕摸了摸頭,仔細回想了下才作答。
“你最近身體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林雪君又問。
神馬已經出現症狀三四天了,【馬流感】會傳染給人, 如果是這種病的話,潛伏期有三四天左右,也就是說一周前神馬已經染病。
那麼工達罕非常大的幾率應該已經出現症狀了。
“沒有不舒服。”工達罕摸了摸自己胸口,清了清喉嚨,哪哪都挺舒服的啊。
林雪君點點頭,又轉向樺樹族長:
“咱們部族裡有沒有人出現發燒、咳嗽和喉嚨痛的症狀?”
樺樹族長不由自主站直身體, 認真思索後謹慎答道:
“部族隻有一個叫諾諾列的孩子最近有咳嗽、發熱的症狀,不過他是陰天跑去河裡玩, 回來沒有烘乾衣服, 也沒有換衣服就直接睡覺才得的病。
“難道他生病還跟病馬有關係?”
樺樹族長問最後一個問題時語氣格外小心翼翼, 緊張得呼吸都變得緩慢了。
林雪君微笑著擺手道:
“如果是【馬流行性感冒】,應該會有人也被傳染。
“既然沒有人出現跟馬一樣的症狀, 那就不用太擔心了,不是這個病。”
她說的很果斷,無論是語氣還是肢體語言都透著胸有成竹。
原本緊張的樺樹族長不由自主地受她感染, 整個人都放鬆了許多。
“那是啥啊?能治好嗎?”一位族老聽到工達罕的翻譯後,又用族語發問。
工達罕又轉頭將問題傳達給林雪君。
“排除幾種症狀相似的病之後,剩下的就是【馬傳染性支氣管炎】了,能治。”林雪君伸展了下手臂,如釋重負。
隻要有方向就好了。
“啥管炎?”樺樹族長瞪大眼睛,完全沒聽懂。
林雪君腦內不合時宜地浮現‘妻管炎’三個字,忍俊不禁。
“就是吸氣進肺裡的這條管道上的一種病,沒事,我有辦法。”林雪君說罷,歪頭想了想,隨即朝拴馬的森林外打望。
一眼便瞧見了守在幾米外,靠著一棵鬆樹默默等待的阿木古愣。
她抬起手朝著他擺了擺,小少年便拔步小跑了過來,仿佛早就等著這一刻一般。
他趕到近前,林雪君想開口解釋自己已經成為薩滿的事,阿木古楞卻根本沒問問題,他從兜裡掏出一個餅子便往林雪君手裡塞。
麵具下唇角一挑,她笑著道:“我不餓,先不急著吃飯。”
似乎已不需要解釋什麼。
將餅子揣進兜裡,林雪君開口安排:
“咱們這次采的草藥很齊全,你和衣秀玉一起抓全‘退燒、消炎、止咳、止痰’的藥劑,按照馬的體重調好劑量,熬好後先給神馬喝。”
“好。”阿木古楞點頭應聲。
“再配置些消炎安神的夏日補湯給這些沒有症狀的馬。”【馬傳染性支氣管炎】是有潛伏期的,即便是沒有咳嗽的馬也不能確定一定未染病,所以仍要隔著距離單獨拴,並且得把藥劑喂上,以做預防。
“好的。”阿木古楞再次應聲,表示自己記住了。
“那去吧。”
目送阿木古楞離開,林雪君轉頭朝向樺樹族長:
“岔班莫族長,咱們得建一個給馬治病的撮羅子,密封效果要好一點,我要在撮羅子裡放一種氣體給馬治病。
“新建的撮羅子得能煮東西,所以需要一個爐灶,還得帶煙囪,得讓煙氣順煙囪排出去,不然撮羅子裡的馬會一氧化碳中毒。
“還有,撮羅子太小了,馬根本進不去……嗯,咱們夏季住的撮羅子不是用樺樹皮包裹了做牆嘛,那就在樺樹皮上開幾個口子。每個口子的大小能保證病馬的腦袋可以插進去,高度正好是病馬站著的時候脖子的高度。
“嗯,還要保證馬匹身上乾燥清爽,不能存著汗被夜風吹。”
林雪君怔站著想了會兒,拍掌道:
“這樣吧,撮羅子外麵燒幾個篝火堆,把四周的空氣烘得乾燥一點。”
“工達罕。”樺樹族長朝後一招手,將工達罕喊過來後,下達指令道:
“你帶幾個小夥子去建林同誌要用的撮羅子。”
“這是乾什麼啊?”工達罕瞪圓了眼睛,聽得還有些不太明白。
“其實就是要做一個蒸汽屋,讓馬把頭插進撮羅子,身體還在外麵。”
林雪君一邊思考一邊細細都解釋:
“【馬傳染性支氣管炎】需要在一個乾燥溫暖的環境裡休養,但如果空氣太乾燥會導致病馬氣管黏膜受刺激,咳嗽會加重。
“所以身體在撮羅子外被篝火烘,頭在撮羅子裡用蒸汽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