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妹妹的溫柔草原(1 / 2)

草原牧醫[六零] 輕侯 8595 字 7個月前

人處在專注的工作中,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忙活完自家生產隊的母牛,又去忙第八生產隊的母牛, 再回到第七生產隊做一下全畜檢查, 眨眼間, 林雪君已在夏牧場上呆了快20天。

秋高氣爽, 天仿佛變得更高, 雲好似也變得更白更厚了。深濃的藍天被白雲遮住時,竟也透不出一丁點藍色。

在呼倫貝爾草原上、湖泊邊出生、長大的鴻雁已熟練地翱翔高空, 隨著長輩們一道唱著歌飛向更溫暖的南方。

夏蟲的生命即將走向終點, 卻仍不吝耗儘最後一絲氣力地鳴叫,並將後代深埋保溫的泥土中,祈求來年春天時它們能破土而生,開啟新一輪從生而死的輪回。

躺在泛黃後逐漸單薄的秋草上, 當牛羊忽然散開, 為視野開辟出一片空境。稀稀落落的灌木葉子褪去了豔麗的綠, 與遠處河邊朝陽處仍鮮綠著的草叢拉出層次的條帶。

林雪君乍然在牛羊讓出的視野中看到這樣具有衝擊性的風景, 靈魂仿佛又受衝擊。

可在這樣賞景的時刻,若隻一人獨賞, 難免覺得孤獨寂寞。

那種生活在繁雜城市裡的人看到如此風景時的震撼感受, 可惜阿木古楞和塔米爾他們都無法體會。

當沒見過世麵的林大哥和小王小丁來到夏牧場時,林雪君胸中渴望分享美景和震撼心情的寂寞, 終於完全紓解了。

在前身的記憶裡, 林雪鬆這個大哥更多的是在大院裡上房揭瓦、天天挨林父罰的皮小子,記憶中最深刻的一次兄妹互動,是林大哥帶著前身爬鄰居家的房頂捉鳥,倆人合力將人家的鐵皮房頂給踩塌了, 前身也非常榮幸地第一次享受了跟大哥一樣的待遇——罰站!麵壁不許出去玩!

之後林大哥念小學,她去父母單位給員工家屬們提供的托兒所;林大哥念初中,她念小學;林大哥念高中,她還念小學……等她終於開始稍微長大一點,不再是個純粹的小孩時,林大哥已經去了部隊,他們兄妹倆都完美錯過了各自認識世界、認識身邊親朋最關鍵的青春期。

林雪鬆坐的馬車能看到氈包時,他就等不及了。

為了保護馬匹,馬車跑得並不快,林雪鬆從馬車上跳下來,大踏步走向氈包,速度比馬車還快。

正蹲在一頭小牛身邊幫它檢查蹄子上段一處傷口的林雪君被拉起來時,便瞧見一臉抑製不住笑容的挺拔青年。

她瞳孔猛然收縮,血脈相連的情感一瞬便催得她紅了眼眶。前身的記憶翻湧,全具化成麵前這個親切而熟悉的人。

大哥!

張口喊出來的卻是:“林雪鬆同誌!”

自從青春期起,她就彆扭地不再管他叫哥了。大家都是一起建設祖國的同誌,不能因為他比她早出生幾年,就得讓她喊哥。

脫口而出‘同誌’之後,兩個人都忍不住哈哈笑起來。

前身的記憶在不知不覺間也改變了她許多,一些行為和情緒仍流淌在這具身體裡。

她上前一步,仰著頭朝他笑。

林雪鬆雙手握住她肩膀,欣喜地上下打量,隨即用左手胡亂在她腦袋上摸了兩把。小丫頭長大了,但青春期的叛逆還沒完全褪去呢。

他將她拉近,在她頭頂比劃了下,高興道:

“要麼是你長高了,要麼是我縮水了。”

“哈哈哈哈,長高了半個頭呢。”林雪君驕傲地踮起腳,仰腦袋道:“還能再長的。”

遠處草場上趕回來的大隊長王小磊和從氈包裡走出來的胡其圖幾人並肩張望,載人的馬車和帶路的嘎老三也趕到近前。

嘎老三落地後走到王小磊身邊,笑著道:“林獸醫的哥哥,林雪鬆同誌,從部隊請假後沒回首都,直接來這兒看林獸醫的。”

“我說怎麼長得這麼精神,看著這麼招人喜歡呢。”王小磊剛才還歪著腦袋琢磨這人誰啊,這會兒一聽是她哥哥,立馬覺得怎麼看怎麼順眼了,多俊一小夥子啊!

“爸爸媽媽還好嗎?”林雪君拉著林雪鬆往大隊長等人麵前走。

“我沒回北京,直接從河南過來看你的。之前打電話,爸媽他們身體都好,大家就是惦記你。”林雪鬆胳膊一展,將妹妹肩膀摟住往懷裡帶了下,她趔趄一下腦袋撞了下他肩膀,他才哈哈笑著鬆手,拍拍她腦袋。

曾經這個小屁孩長大了,比小時候呆呆傻傻的樣子更招人喜歡。

林雪君將大哥介紹給大隊長和胡其圖阿爸等所有人,接著林雪鬆又拉過林雪君麵向小王小丁,笑著道:

“小梅,這是從北京來的,《首都早報》的王編輯、丁編輯。”

林雪君驚喜地哎呦一聲,又上前與小王小丁握手問好。

秋風瑟瑟,涼爽的黃草場上,他們終於見麵了。

樂瑪阿媽與林雪鬆擁抱過,立即將他當做自己的孩子般照顧起來,奶茶、野果子、奶酪都擺在盤子上端到他麵前。

又喊了塔米爾和阿木古楞去獵黃羊、插魚。

“注意安全。”林雪君送塔米爾和阿木古楞上馬,笑著跟他們擺手。

“知道了,小梅。”塔米爾笑彎了眼睛,新學會的稱呼立即就喊上了。

“!”林雪君被叫小名有些不好意思,發窘地想要糾正,卻聽另一邊阿木古楞也道:

“小梅,我們一定獵到最肥的黃羊、最肥的銀鯽。”

銀鯽是北方特產鯽魚,肉味鮮美細膩更甚其他鯽魚,還有一定藥用作用,非得讓遠道而來的林大哥也嘗一嘗。

“喂!”林雪君終於瞪圓了眼睛,怎麼阿木古楞這個弟弟也敢叫她小名。

塔米爾和阿木古楞不約而同對著她哈哈大笑,齊勒馬繩,縱馬往北去找養了一夏、肥丟丟的黃羊群。

“小梅,我去采野蔥,你快過來陪你哥和兩位編輯同誌聊聊天。”阿如嫂子也改了稱呼,她從另一邊她和烏力吉大哥住的氈包趕來,挎著籃子帶著3歲的兒子托雷和7歲的女兒琪琪格,到遠處旱地采野蔥。

野蔥味兒重,如果搭配羊肉做成餃子,能美死個人。

林雪君應一聲,走到哥哥身邊席地而坐,輕聲與他分享自己來到草原後的見聞與生活。

林雪鬆低頭看一眼妹妹,在邊疆磨礪了大半年,城市裡養出來的許多習慣都被新的習慣覆蓋了。

以前被媽媽盯著管著要愛乾淨的小女孩兒,如今已習慣了以天為蓋地為廬的隨性灑脫。

出發前白皙的皮膚也曬成小麥色,連細瘦的骨骼都舒展且壯實了,她不僅長成了大姑娘,還長成了健康明媚的草原女兒。

不一樣的環境和工作,真的會將人類異化。

溫室裡的讀書人會變得內斂而多思,草原上逐水草牛羊而生活著的牧民醫生,則變得爽朗而昂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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