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回遷冬駐地(1 / 2)

草原牧醫[六零] 輕侯 7912 字 8個月前

奧都戴著一頂圓圓的針織帽子。

林雪君也戴著帽子, 尖頂的尤登帽,用去年打的黃羊皮做的,薩仁阿媽親手為她剪裁縫製的。

薩仁阿媽比劃著想給她縫一個更複雜更隆重的棲鷹帽, 但林雪君很喜歡尤登帽的尖頂, 喜歡它簡單質樸, 帽耳朵折上去時變成三角形的帽子很可愛,帽耳朵垂下來時害羞耳朵也很可愛。

因為要上草原, 林雪君找出去年冬天的羊皮大德勒。羊皮的蒙古袍不能水洗, 從箱底掏出來後她在院子後麵用雪搓了幾遍,它就乾淨了——這是草原人自己的‘乾洗’。

內著背心、秋衣,再穿上羊絨毛衣,最後是保暖又擋風的羊皮大德勒。

套上羊氈靴走出駐地, 騎上蘇木時, 它不滿地唏律律幾聲, 顯然對忽然穿很多層、變很重的林雪君不甚滿意。

俯低上半身, 林雪君抱著蘇木的脖子, 一邊用自己的臉挨蘇木的鬃毛,一邊輕輕撫摸它的頸側。蘇木終於昂起頭, 變得高興起來, 它好像也變得比以前好哄了。

動物們也知道誰待它好, 沒有哪個血肉之軀真的是捂不熱的石頭。

大黑馬當頭飛馳而遠, 器宇軒昂。

沃勒和糖豆時左時右地飛奔,在雪原上飛縱過坑窪和小坡, 偶爾交錯碰頭。並駕齊驅時總像在競技般不斷加速, 誰都想當第一名,哪怕是小狗。

奧都呼哨著急騁直追,明明它才是帶路的, 偏偏座下馬匹跑不過蘇木,隻能在需要轉向時在後方大喊著請林雪君把控方向。

冷冬的天空沒有了成隊嬉戲求偶的水鳥,隻有蒼鷹盤旋著在白雪皚皚的平原上尋找被狩獵的鼠,或狩獵鼠的狐狸和鼬。

因為被借來乾活的是糖豆,林雪君這個陪跑的獸醫心境上輕鬆許多。

不需要時刻擔憂母牛會不會在半路上生產,不必害怕老母牛產前癱瘓等等,她隻要顧好自己,不要冷到、不要餓到,順便看住糖豆,在牧民們需要的時候,向糖豆下達一些特殊的指令。

與奧都抵達羊牧場時,牧場上的牧民們已準備得差不多。

休息一宿後,隔日太陽剛升起來,奧都的阿爸便帶隊拆氈包。太陽升高時,本就不多的家當已在駱駝背上、大馬車的車板上。

完成了一整個春夏秋的遊牧,滿載的隊伍終於踏上歸途。

如春天時胡其圖阿爸他們的隊伍一樣,牧羊群的牧民們也分派了各自的崗位,有的護左翼,有的護右翼。

如果有羊偏離了方向,牧民會立即給與反應:投石驅趕羊群回隊。

入冬後長出多層毛,變得更大更蓬鬆的牧羊犬糖豆,比任何一名牧民都更得力。

它不時巡遊在羊群左右,一旦發現羊群散開,必然立即衝撲驅趕走錯方向的笨羊,把隊伍重新聚攏回正軌。

有時它累了,還會在羊群中找一頭高大壯實的,爬上羊背——仗著羊群挨擠著,大羊被推搡前進、無處躲藏、無法抖落大狗,而快樂地騎羊趕路。

又有時,它會跳上馬車,站得直直的,頭高昂了遠眺四周,像是在看路、選路的牧人一樣。

偶爾,奧都會覺得林同誌這隻牧羊犬比人還聰明,它好像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如果會講話,說不定它還會指出人類選的路不夠平坦,它能選出更好的路徑回家。

在行進的過程中,奧都還發現,林雪君年初撿的黑臉大狼一直不遠不近地綴在隊伍最後。

他曾在草原上多次見到狼群,是以知道狼王總是走在狼群最後,保護狼群最薄弱的後背,警惕威脅從背後突擊——林同誌那隻叫沃勒的大狼如今已經長得像條狼王般雄壯了,有時聽到草原深處的狼嚎,它會突然停下來仰頭傾聽。它厚長蓬鬆的灰色毛發迎著風,如波浪般遊動,顯得威武而機敏。

奧都相信,它隨群趕路以來,雖然總是沉穩地慢跑,幾乎不像糖豆那樣飛奔縱躍,但如果遇到敵人,必定會炸起渾身狼毛,爆發出不可估量的力量。

多這樣一頭‘狼王’守護隊尾,奧都隨隊穿過危機四伏的草野時,心好像都更穩了。

返程路途第一天傍晚忽然降溫,奧都阿爸臨時決定天黑前的1個多小時不頂風前進了,提前紮營搭棚子擋風,給羊們取暖休息,恢複下體力。

林雪君穿過羊群時抽檢大羊小羊們的身體狀況,發現一頭三足著地的大山羊後,她喊了奧都進羊群幫忙抱羊。

因為羊群都是一頭挨著一頭,進圈後更是幾乎完全挨擠成一團,人進來檢查都要不斷撥推才能進行,想把羊群中的個體趕出去根本不可能。

隻能奧都這個大高個擠進來把羊提抱在懷裡,再抱著羊擠出去。

林雪君在羊群中擠著來回穿行了幾次,找到一頭屁股後麵有稀便粘在毛上的母羊後,又發現一頭腳上有外傷的小母羊。

三隻羊依次被奧都抱出來放在剛搭建好的氈包邊,林雪君坐在馬紮上,先喝了一口奧都阿媽遞過來的熱奶茶,這才開始一一給羊做體檢。

拉稀便的羊不發燒,沒有咳嗽等其他症狀,排除掉比較危險的病和傳染病後,給喂了一碗溫水,又將它推到篝火邊,等它身上不知道怎麼弄濕了凍在一塊兒的毛化開後,用梳子梳開,烘乾——毛發再次蓬鬆起來,這樣就不怕冷了。

最後拎起來檢查過它肚子上的毛也蓬鬆保暖,這才將之推回羊群,讓它跟夥伴們挨擠著取暖。

給三條腿著地的羊檢查過,發現是關節處有膿液,應該是之前就受過傷,沒完全康複,天冷體虛後發炎化膿了。

用刀切小口耐心地擠出所有膿液,清創灑了些土黴素消毒,又給母羊喝了些放過鹽和糖的溫奶補充能量,也丟回棚圈。

在給第三頭路上不知怎麼把腳撞傷的小母羊清創時,西北邊忽然傳來斷斷續續的牛叫聲。

奧都騎馬趕過去查看,很快便興高采烈地奔回,人還沒從馬上跳下來,已迫不及待地大喊:

“是胡其圖阿爸的隊伍,他和烏力吉大哥兩家人趕著牛群過來了。阿媽,阿爸,要多準備些吃的喝的。”

林雪君給小羊處理好傷口,起身向西北方迎去時,糖豆趕過去幫忙牧牛,解放了護在牛群右翼的塔米爾。

他一揚馬鞭,在看到營盤前站著的一人一狼後,便縱馬疾奔而來。

“林雪君——林雪君——”他高聲呼喝,又快活地吹響口哨,呼喝得整片冬日草場都嫌吵鬨了。

馬奔至跟前,他迫不及待地從還疾馳著的馬背上翻起,右腳雖還踩著馬鐙、手雖還抱著馬脖子,身體卻已完全伏在馬右側,左腳懸空了試探著貼地。

林雪君嚇得低呼,他卻在馬匹速度剛降下來一點點時,右腳也鬆脫馬鐙,抱著馬脖子的手一鬆力,隻伏在馬右側的人便落下馬。

腳粘地後,他蹦跳兩下稍作緩衝,不顧腳底板和腳後跟仍陣陣的痛,揚著笑便跑向林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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