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部的停車場上, 一群人老的老小的小,都忙忙活活幫著往車上放東西。
大家都是國營小食堂裡吃飯的人,聽了孟天霞讀的文章後就熱絡起來。又一個屋裡吃了飯, 聽說額仁花他們買了好多東西還放在供銷社,沒有人手搬不過去,準備借一輛小驢車之類的幫忙運一下東西, 東北大哥當即把自己的獨輪車借了出來。大家一商量, 乾脆各自推著自己的勒勒車、獨輪車、小驢車, 吃完飯後一齊幫了第七大隊這個忙。
“回頭有機會我也去你們第七大隊看看,瞅瞅寫那個文章的林同誌。你們要是有空來第四大隊,記得找我, 殺雞請你們吃飯。”爽朗的東北大哥扶著自己的獨輪車, 熱情地跟額仁花幾人擺手。
“再見啊, 下次來場部, 還去小食堂吃飯,要是遇到了,再一起嘮嗑啊。”
一群陌生人以奇怪的方式相聚、認識,又要匆匆彆離了。
額仁花挨個跟幫忙的人握手, 感謝大家熱心出力,不然他們這麼多東西,真不知道要搬到猴年馬月去呢。
大家笑著,對這點忙混不在意。
爽朗的東北大哥第一個轉身離開停車場, 這麼一直告彆下去怎麼行,風這麼冷, 凍死了。他們還是快點走吧,免得額仁花她們一直不舍得走。
一群人先後離開,額仁花也終於騎上自己的馬, 轉頭對孟天霞道:“開車吧,咱們走。”
孟天霞應聲,才要啟動拖拉機,遠處忽然跑過來一個瘦高的中年男人,那人一邊跑,一邊揮舞著手裡的雷鋒帽,灌著風竭力大喊,似乎在叫他們停一下。
額仁花盯著那人看了半天,才分辨出來,對方喊的好像是她的名字。
“等一下。”她又轉頭喊停了孟天霞,這才騎著馬慢悠悠朝那人迎過去。
薑獸醫呼哧帶喘地追到跟前,一把將帽子戴上腦袋,感受到頭頂有了點熱乎氣兒,才仰起腦袋對騎在馬上的額仁花道:
“第七大隊的婦女主任額仁花同誌?我是獸醫站的薑醫生。”
“我認識你,薑醫生,你給我們的羊打過疫苗。”額仁花啊一聲叫,忙從馬上跳下來。
“你們這個月咋沒有人來場部找獸醫呢?母牛怎麼樣啊?有沒有難產狀況?”薑獸醫跑得太累了,伸手想扶一下額仁花的馬,哪知大馬見到他伸手,就扭著脖子轉到邊上,接著頂個屁股對著他,一副不太愛讓人扶的架勢。
薑獸醫隻得訕訕收手,馬都嫌累又膽小,不愛讓人騎也不喜歡彆人碰,可以理解。
“有啊,今年咋整的嘛,真是,那麼多母牛難產呢,生犢子的時候哞哞叫,真心疼。牛犢子太大了,剛下生就一百斤左右,母牛遭罪死了。”額仁花立即皺起眉,冷得揣起手,一邊講話一邊跺腳。
這都開春了,草場上綠草都冒尖了,還返春寒呢。
“難產呢?”薑獸醫皺起眉,有些擔憂地問:“那怎麼不來找獸醫呢?死傷情況還好嗎?”
“有獸醫啊,我們大隊有個獸醫衛生員嘛,上個月大隊長才來場部要的編製。難產的牛犢子都被扯下來了,沒怎麼死呢,我聽大隊長從春牧場回來說,活的可多了,草場上一群一群的大牛,身邊各個帶著個虎頭虎腦的小牛犢子。
“可喜歡人了。”
額仁花照實說罷,又來問其他大隊的八卦:
“彆的大隊呢?今年冬天損失都還好嗎?春犢子接得怎麼樣啊?”
“……”薑獸醫愣愣看著額仁花,完全無視了她的問題,半晌後問:“都順利到春牧場了,犢子都被扯下來了?”
他專門加重了‘扯’這個字的語氣。
“嗯呐唄。”額仁花再次點頭。
“你,你等等,等我一會兒,我去把東西帶上,跟你一起去你們大隊看看。你們那個獸醫衛生員在哪兒呢?春牧場還是駐地啊?我,我去看看她。”薑獸醫說罷,轉身就往場部獸醫站跑,跑了兩步不放心,又轉頭喊:
“等我啊,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額仁花愣愣看著薑獸醫像跑來時一樣著急忙慌地跑走,轉頭與孟天霞和包小麗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才訥訥不解:
“去我們大隊乾啥?我們這會兒不需要獸醫啊……”
……
……
在婦女主任額仁花帶著薑獸醫趕往第七生產大隊時,大隊長王小磊也帶著林雪君交代的‘招工’任務,直接從胡其圖家氈包,趕往呼色赫公社場部。
路上他一直在盤算擴招的人數,越算越意識到這是個大事。
不僅牧場上要增加遊牧的牧民,一旦大隊的畜群和人數擴張,留駐地的勞動力也得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