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水泥脫坯做磚一直是知青公認最累的活, 如今第七生產大隊的男知青們乾的就是這個活。
天色漸晚的時候,三名男知青扶著腰、捶著肩膀和手臂呼啦啦去找做木匠活的穆俊卿,回頭建房子、造大棚的房梁房架子都需要穆俊卿和老木匠陳鎖義來造, 大家誰都不輕鬆。
穆俊卿才將上周砍的所有樹種分類, 把做家具最合適的蒙古櫟樹乾、做車軸最好的楓樹、做房屋大梁的……全都分類整理好。扶著腰直起身,聽到骨節哢吧哢吧作響,他皺眉歎了口氣,希望將來不要落下腰痛的毛病。
作彆了老師父,出院子與其他三名知青彙合後,他們聊著天往大食堂走。許多社員都有家庭, 可以回家吃親人做好的熱飯。隻有他們這些外來的知青累著了沒精神做飯,就隻能去吃大食堂。
那些窩窩頭、黃饅頭配土豆絲土豆片啥的,他們早吃膩了。偶爾開個葷也不舍得吃啥大肉菜,當吃飯隻是為了生存時,也就不那麼美了。
路上遇到工作馬的飼養員,王建國顛顛跑過去問有沒有馬奶喝,對方擺擺手, 卻笑吟吟轉開話題:
“哎,你們知青小隊裡的獸醫衛生員回大隊了, 你們看見沒?”
穆俊卿正一邊走路一邊低頭拔掉手指皮膚裡紮的木屑,霍然抬頭。
“林雪君同誌回來了?”王建國忙追問。
“對啊, 就是林同誌,回來了。那不是她的大黑馬蘇木嘛, 阿木古楞給牽過來的。”飼養員道。
穆俊卿的步速瞬間提高, 不等其他知青們開口,已朝著女知青小院的方向拐去。
男知青們倒也默契,不用商量就敲定了, 去拉上林知青一起吃晚飯,好好慶祝一下她歸隊——這麼艱苦的地方,他們絕不放過任何一個值得慶祝的由頭。
於是一幫小夥子吵吵嚷嚷地朝女知青小院大步急趕。
“……聽說牧場上雖然累,但是有羊吃。”
“那羊都是集體的,能是你想吃就吃的嗎?咱們大隊駐地還有牛呢,你能牽來宰了吃嗎?”
“那每天看著羊也吃不到,太可憐了。”
“哎,我前幾天在咱們後山看到野豬腳印了,你們敢不敢打野豬?要不咱們開開葷,等休息日去打——”
男知青們吵吵鬨鬨地湧進小院,王建國一邊暢想打野豬後如何烹飪美食,一邊在敲一聲門後推開了知青瓦屋的門。
他們在東北呆久了,都養成了但凡院子、屋不鎖,敲兩聲就能進的習慣。
哪知這一次推開門見到的不是坐在炕上或灶邊的林雪君,而是一屋子人。
“謔!”王建國倒抽一口涼氣,怔怔地打量了下四周,沒錯啊,是女知青們的大瓦房啊。
那這些人是咋回事?
知青們來草原支邊以後,就沒見過人口密集度如此之高的地方。
簡直不習慣,密恐。
“誰要上山去打野豬啊?”坐在桌邊的陳社長忽然轉過頭,透過站在桌邊自己帶來的社員們,掃向門口新擠進來的四個知青。
“?”
“!”
“艸!”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