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孩子帶走了(1 / 2)

楊廣催促的說:“可蒸好了?”

“嗯……”楊兼小包子又撓了撓小頭發,說:“蘇蘇,米飯……是這樣蒸的嘛?”

楊廣抱臂皺眉:“如何不是?按照你說的,一杯水,兩碗米。”

一杯水,兩碗米,確實是這樣,楊兼小包子想了想,好像是自己說的沒錯,於是小包子雙手放在身前,誠誠懇懇的鞠躬道歉,說:“蘇蘇,對不起,應該……應該是窩說的不夠清晰。”

楊廣素來養尊處優,小時候是隋國公府的少郎主,長大了是皇子,是太子,自然不會親自洗手作湯羹,這還是頭一次。

楊兼小包子脆生生的說:“蘇蘇,介樣叭!蘇蘇先去坐一會兒,窩、我會做飯的!我會做揚州炒飯!一會兒就好!”

“揚州炒飯?”楊廣確信,大隋應該沒有這樣的菜色,但不知為何,心中總是隱隱有些熟悉之感,胸口的箭傷也莫名發麻發癢起來。

楊廣也是煩了,原來做菜這麼多門道,便轉身離開了廚房,回到客廳去坐下來。

從客廳可以看到大敞開的廚房門,廚房沒有關門,楊兼小包子開始忙碌起來,像是一個小地出溜兒,又像是一個小陀螺,滴溜溜兒的狂轉,板著小板凳滿處跑,因為個子不夠高,拿什麼東西都需要扭著小屁股爬高,但是莫名熟練。

楊兼小包子熟練的淘米,然後尋找到了落滿灰塵的電飯煲,將米飯蒸起來,趁著蒸飯的空檔,又墊著小腳丫賣力的拽開碩大的冰箱門,探著小腦袋在裡麵尋找。

一串廣味甜腸,一罐午餐肉,一根胡蘿卜,幾朵小蘑菇……

楊兼小包子從冰箱裡把這些食材抱出來,滿是傷痕的小臉蛋漾開一個甜甜的笑容,似乎很容易滿足似的。

楊廣坐在沙發上,大馬金刀的翹著腿,看著小男孩忙碌,當真奇怪的很,一個小娃兒,竟然會理膳,而且如此熟練,還時不時露出一個傻兮兮的笑容,也不知他在笑什麼。

米飯新鮮出爐,電飯煲一打開,稻米的香氣撲麵而來,楊廣家裡的米飯是好米,粒長、潔白、潤澤,蒸出來的白米飯顆顆分明,噴香四溢,隻是看著那熱氣騰騰的模樣,就十足有食欲。

小包子睜大了眼目,眼中幾乎充滿了小星星,緊緊盯著白米飯,他好久都沒吃過這麼新鮮的白米飯了,隻是白米飯就讓他垂涎欲滴,小肚子忍不住咕嚕咕嚕的又叫喚了起來。

廚房裡很快傳來開火翻炒的聲音,奇跡般的香味飄散出來,比稻米的香氣更加誘人,摻雜著各種各樣的食欲。

“蘇蘇!可以粗飯啦!”

楊兼小包子端著一隻大大的、雪白的盤子,裡麵堆著小山一樣的揚州炒飯,橘紅色的胡蘿卜丁、深色的香菇丁、香甜回甘的廣味甜腸、鹹香回味的午餐肉,金燦燦的雞蛋打碎摻雜在雪白的稻米之間,金玉滿堂,交相呼應,不隻是聞著噴香,賣相竟然十足。

楊廣在桌邊坐下來,小包子把揚州炒飯放在餐桌上,局促的站在一邊,習慣性的微微垂頭,揪著自己的小衣角:“蘇蘇快嘗嘗,真的很好粗的!哦對了,窩……我洗手了,不臟的!”

揚州炒飯?楊廣細細的打量著這盤子炒飯。雖然這個名字很陌生,但其實揚州炒飯也有前身,剛好是隋煬帝楊廣最喜歡的一道菜色,喚作——碎金飯。

每一任在宮中當差的主膳中大夫都知道,隋天子喜歡碎金飯,雞蛋一定要嫩,稻米一定要香,食材一定要豐富,賣相一定要“金碧輝煌”。

原來小娃兒口中的揚州炒飯,便是碎金飯?

楊廣眯著眼睛,緊緊凝視著餐桌上的炒飯,這香味,莫名有些熟悉……

他下意識伸手捂住自己胸口的箭傷,那莫名其妙的箭傷又在蠢蠢欲動了,似乎在告訴自己,自己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有一種衝突即將破土而出,但又那麼遙遠,無論他如何伸手,也無法抓牢。

“蘇蘇?”楊兼小包子見他捂住胸口,遲疑的說:“蘇蘇你是哪裡不舒服麼?”

楊廣立刻放下手來,戒備的沒有回話,而是反問:“為何隻有一盤,你不吃?”

小包子低垂著頭,揪著自己的衣角,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窩在家裡,都是等媽媽吃完了飯,撿剩下的吃……”

楊廣沒有再說話,拿起餐桌上的勺子,舀起一勺揚州炒飯來,送到唇邊,他微微開口,卻不是吃掉這口揚州炒飯,而是言簡意賅,一句廢話也不想多說:“再去盛一盤,坐下,吃。”

小包子霍然抬起頭來,不可置信的看著楊廣,眼中的小星星又要冒出來,使勁點了點頭,小臉蛋直晃悠,小炮彈一樣衝進廚房,自己也盛了滿滿一大盤,又顛顛顛的跑回來,放在餐桌上,爬上椅子坐下來。

他個頭小,坐下來隻能探出一個小腦袋,扒著餐桌,大口大口的吃起炒飯來,恨不能一連塞進嘴裡三大口,小小的腮幫子撐得渾圓渾圓,抻著脖子往下咽。

“嗚……嗚嗚……”小包子吃著吃著,眼淚毫無征兆的掉了下來,混合著嘴邊的油花,全都流淌進嘴裡。

楊廣素來有潔癖,不由皺起眉頭,冷聲說:“哭什麼?”

楊兼小包子使勁擦了擦自己的臉頰,哽咽的說:“爸爸媽媽都沒有對我這麼好,蘇蘇,你……你是大好人!”

“哼……”楊廣冷笑一聲,剛才還說朕是大暴君,現在就變成大好人了?

好人?

楊廣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好人,好人這兩個字,如果從彆人口中說出來,楊廣肯定以為那是諷刺,但是從這個小孩子口中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