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木剛醒來,就聽到楊廣和楊兼說著離譜的話,嚇得他一個激靈,完全醒了過來,也不困了,踉踉蹌蹌,跌跌撞撞的往病房外麵跑,一口氣衝進了值班室。
“醫生——”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醫生!醫生!快去看看病人,兩個……兩個都不好了!”
一時間雞飛狗跳,聲音從樓道裡打雷一樣滾滾的傳進來。
小包子楊兼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兒,伸出手來,小肉手反複在麵前翻了好幾下,隨即“嘶……”了一聲,似乎是覺得頭疼,肉肉的手掌扶住自己的腦袋,因為小胳膊有點短,還需要低頭才能扶住腦袋。
“兼……”楊廣本想說兼兒,但話到口頭,突然想起剛才楊兼的反應。
難道……
楊廣眯著眼睛,在片場昏厥的這段時間裡,楊廣的腦海中不停的閃過走馬燈一樣的畫麵,那些畫麵,都是他親身經曆過的。
關於胸口的箭傷,自己曾經經曆過,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的那些往事……
楊廣的箭傷並非“空穴來風”。
楊廣在第一次聽到楊兼這個名字的時候,其實就覺得很耳熟,剛開始他以為楊兼這個名字,和自己的父親楊堅很相似,乍一聽一模一樣,再加上楊兼的麵容,就是一個縮小版的父親,所以楊廣才覺得熟悉。
但其實並不然,楊兼……不是他的父親。
這事情說來有些複雜,楊廣自小沒有父母的關心,父母對他過於嚴格,加之楊廣這個人,急於在父母麵前表現自己,證明自己一點也不比大哥差,所以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本性,致使楊廣的秉性有些扭曲。
楊廣上位成功登基之後,因為沒有了嚴苛的約束,已經扭曲的本性完全釋放出來,因此才造成了楊廣的悲劇收場。
而在楊廣的“夢中”,他夢到自己還有另外一種人生。楊廣的父親無端端變成了楊兼,變得和藹可親,溫和又溫柔,做得一手好菜,最擅長的莫過於碎金飯,也就是揚州炒飯,碎金飯一度成為了楊廣的最愛。
然而楊兼本人,卻因為一些心理原因,對甜食“過敏”,根本無法食甜。如果一不小心嘗到了甜的東西,就會“發瘋”。
在“夢中”的建康宮前,楊廣為了給“父親”楊兼擋流矢,冷箭貫穿了胸口。
楊廣抬起手來,伸手按壓在自己胸口箭傷的位置,箭傷如此真實,這難道……
楊廣喃喃的說:“這不是夢……”
楊廣做過“一場夢”,巧了,楊兼也做過一場夢。
楊兼小時候父母離異,母親因為父親出軌,並且騙婚的緣故,一度患上了躁鬱症,而楊兼又長得與父親有幾分相似,每每看到楊兼,母親都會以為她看到了那個出軌騙婚的男人,對楊兼拳打腳踢。
楊兼小時候經常被母親毆打,還會被逼迫著吃下甜膩的奶油蛋糕,那時候的楊兼年紀還小,那麼無助,蹲在異味肮臟的廁所裡,一邊哭著說“媽媽彆打了,我不是爸爸”,一邊流著眼淚往嘴裡塞蛋糕,隻要塞得慢一點,就會遭到新的一輪毒打。
後來時間長了,楊兼對甜食的滋味很抵觸,隻要一吃到甜食,楊兼就會變成“一個瘋子”,卸去溫和又溫柔的偽裝,露出真正的自己,就像一個毫無遮攔的瘋狗……
楊兼的童年,在毒打中度過,後來長大一些,家裡沒有什麼錢,就被母親送到了地下拳場,說來也是巧,喬安雲在地下拳場經曆的那些日子,就是楊兼的寫照。
這樣昏暗的日子不知道過了多久,後來楊兼才得到了解脫,他離開了這裡,自己去開了一間餐廳,對人對事都很溫柔,變成了一個溫和的老板,但誰也不知道,在楊兼溫和的背後,他其實是一個不再相信任何人,傷痕累累的瘋狗。
後來楊兼做了一個夢,他夢到自己來到了古代,看到了同樣傷痕累累的小包子楊廣,而自己變成了他的父親。
或許對小包子楊廣好一些,就能彌補自己童年的缺失,楊兼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在夢裡,楊兼從隋國公世子,一路高升,最後登頂天下,登基為帝,然而在建康宮前,兒子為了給自己擋箭,被流矢刺穿了胸口,跌下馬背。
楊兼低下頭來,看著自己肉肉的小手,“夢中”的話是那麼真實,還回蕩在自己的耳旁……
——如果有下輩子,兒子來做父親……
——這樣,父親就能食甜了罷……
楊兼一直以為自己在做夢,朦朦朧朧的醒過來,結果自己變成了小孩子,隻有五六歲大小的小孩子,而且楊廣真的變成了自己的父親?
楊兼用小肉手捧著腦袋,感覺腦袋要炸掉了,那些記憶洪水一般湧進來,不斷的充斥著楊兼的腦海,那些曾經忘掉的記憶,全都湧了進來。
楊廣胸口的傷疤……
自己做菜的手藝……
還有,為什麼看到喬安雲,就好像剛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莫名其妙的想要親近喬安雲。
因為在這個世界裡,小包子楊兼有了爸爸楊廣,楊廣把他從水深火熱之中解脫出來,所以楊兼再也沒有體會過地下拳場的黑暗,反而是喬安雲。
喬安雲的痛苦,楊兼在上輩子曾經親身經曆過,所以他能明白……
楊兼一直用小肉手捧著腦袋,好像很痛苦似的,小肉臉皺的仿佛百褶包子,楊廣試探的扶住他,說:“父皇,你……沒事吧?”
楊兼被楊廣的話拉回了現實之中,眨巴著大眼睛,仔仔細細來來回回的打量著楊廣。
雖然是“夢中”的事情,但是非常熟悉,雙方都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熟悉,這種熟悉的感覺,已經根深蒂固在心臟之中,甚至是骨髓與血液之中。
小包子楊兼立刻蹦起來,肉肉的小肉來回在楊廣的胸口摸來摸去,奶聲奶氣的說:“廣兒,乃沒事啦?”
楊兼說話一快,奶味就暴露出來了。
“咳……”楊廣咳嗽了一聲,這奶味十足的聲音,和他的話語真的很不協調,不過還是點點頭,說:“父皇放心,兒子沒事了。”
楊兼擔心的小眼神特彆萌,歪著頭說:“不行不行,快給為父看看傷口。”
說著,就要扒楊廣的病號服,楊廣趕緊組攔住,拉住楊兼的小肉手,對比起楊兼來說,他的手掌特彆大,一把就握住了小包子楊兼的兩隻小手,頭疼的說:“父親,兒子真的沒事了,不用看了,傷口早就愈合了。”
他說著,試探的說:“父親你也……想起來了。”
楊兼挑了挑肉肉小眉頭,點點頭,說:“就說之前忘掉了神馬,現在想起來了。”
怪不得楊兼之前覺得爸爸胸口的箭傷有點眼熟,還問他傷口是怎麼來的,但當時楊廣和楊兼都沒有恢複記憶,所以兩個人誰也不知道這箭傷是怎麼來的。
不過現在,一切都想起來了……
楊廣一直不知道,自己這個冷漠之人,為何會在第一次見到楊兼之時,就出手救了他,隨後的日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護楊兼,現在楊廣終於明白了,因為當年的楊兼,也如同自己的做法一樣,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護自己……
“醫生!醫生!”
“快快!”
“快走!病人情況不好了!”
容木帶著醫生風風火火的跑了回來,一進門……
楊廣和楊兼果然已經醒過來,隻不過,並沒有容木所說的什麼不好,病人好得很。
就見小包子楊兼坐在爸爸楊廣懷裡,眨巴著大眼睛,一臉天真無邪,“全世界我最可愛”的模樣,歪著小腦袋看著容木和衝進來的醫生護士。
小包子楊兼奶聲奶氣的說:“容鍋鍋,腫麼啦?”
容木詫異的指著楊廣和楊兼,說:“你們……你們不是……”
醫生走過去檢查了一下,說:“病人的情況很好,沒什麼不好啊,到底怎麼了?”
“他、他們剛才……”容木還是一臉迷茫,手舞足蹈的比劃著說:“剛才廣子醒過來之後管小侄子叫父皇,小侄子管廣子叫廣兒,這難道不是傻了嗎?醫生,你快檢查檢查,再好好檢查一下,尤其是腦子,不會有什麼後遺症吧?”
楊廣“唰”一個眼刀橫過去,容木趕緊縮了縮脖子。
小包子楊兼則是天真爛漫的說:“容鍋鍋,你肯定看錯啦,剛才你還沒睡醒,是閉著眼睛跑出去的,我和爸爸都來不及阻攔。”
“我……我是閉著眼睛跑出去的?”容木撓了撓自己後腦勺。
小包子楊兼信誓旦旦的點頭,小肉臉點的直顫悠,說:“是鴨是鴨!容鍋鍋就是閉著眼睛跑出去的,不信的話,你問爸爸!”
楊廣聽著楊兼管自己喊爸爸,雖然已經被喊了無數無數次,但是現在,兩個人都恢複了記憶,全都有了上輩子的記憶,這倒是讓楊廣有一點點小小的尷尬。
沒想到這輩子,自己真的成了父皇的父親……
“爸爸!”小包子楊兼脆生生的喊著,眼看著楊廣走神,還撒嬌似的晃著他的胳膊,那動作,那表情,簡直爐火純青。
楊廣登時醒了過來,沒錯了,這個表麵看起來“無害”,其實內地裡皮得很,鬼點子多得很,芝麻包一樣的楊兼,果然是他“昔日裡的父親”,真是一點兒也沒變。
楊廣無奈的歎口氣,隻好說:“對,你睡糊塗了。”
“真的……真的是我睡糊塗了?”容木被兩個人忽悠的,越發的覺得自己是睡糊塗了。
小包子楊兼又說:“嗯嗯!容鍋鍋嘴角還掛著口水呐!”
“哪裡?哪裡!?”容木趕緊擦了擦自己乾淨的嘴巴,根本沒有什麼口水。
楊廣低頭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懷裡的楊兼,眼皮跳了跳,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父皇縮水成了小孩子,好像越發的肆無忌憚起來……
楊廣以前就有感覺,自己兒子像是個芝麻包,表麵看起來軟軟糯糯,純潔無害,其實切開來有一點點黑,現在他可以確定了,何止是有一點點黑,而且越長越黑。
容木一看楊廣和楊兼沒事,而且都醒過來了,這才鬆了口氣,不好意思的把醫生和護士送出去,說:“真不好意思啊,謝謝,謝謝醫生!”
楊廣看著他們退出病房,低頭看向懷裡的小包子楊兼,說:“父皇玩的很儘興?”
小包子楊兼嘟起嘴吧,雙手叉腰,“哼”了一聲,說:“這有神馬關係,我現在就是個小孩子!”
父皇真是一本正經的……不正經。
楊兼一咕嚕,滾在病床上,成大字攤開,踢騰著肉肉的小腿兒,說:“為父以前沒有體會過童年,現在正好體會一把。”
楊兼沒有童年,如今楊廣給了他一個新的童年,楊兼以後恢複了記憶,自己要好好的體會童年生活。
楊兼癱在病床上,一點兒也不覺得尷尬,一點兒也不覺得害羞,說:“爸爸,我要吃甜食!蛋糕、巧克力、奶茶統統都要!哦還有蜜汁肉脯,也要也要!”
楊廣抬起手來揉了揉額角,說:“父親,這大黑天的,又是在醫院裡,怎麼吃這些東西?明天再說。”
“不要不要!”小包子在床上打滾兒,一邊打滾一邊踢騰著腿,把病床的床單弄得皺巴巴的,光打雷不下雨的哭著:“要吃要吃!要吃甜食!兼兼要吃甜食,爸爸不給兼兼,兼兼要哭啦——”
楊廣:“……”
容木送走醫生和護士,就聽到病房裡的哭鬨聲,趕緊跑進來,眼看著楊兼的假哭,說:“廣子,你什麼情況啊,怎麼把小侄子惹哭了。”
“是他……”楊廣剛想解釋。
容木已經說:“小侄子多聽話啊,這樣的孩子提著燈籠也找不到,廣子你怎麼還不知足,肯定是你凶小侄子了,來來,容哥哥抱抱,咱們不理他。”
楊兼小可憐一樣,他本就生的可愛,冰雕玉琢的小臉蛋兒,大大的眼睛充滿了無害,此時癟著嘴巴,更像是小可憐。
楊廣揉著額角,阻止了容木去抱小包子楊兼的動作,說:“你不能抱。”
容木奇怪的說:“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這是朕的父皇。
但是楊廣這話也說不出口來,一說出來,容木估計又要去叫醫生來了。
楊廣突然有一種感歎,養兒不易,養爹更難……
楊廣投降說:“我現在看看有沒有甜食的夜宵外賣。”
容木迷茫的說:“甜食?夜宵?廣子你才醒過來,怎麼又要吃夜宵啊,你比小侄子還不省心。”
小包子煞有見識的點點頭,說:“爸爸,不省心!”
楊廣:“……”
楊廣用手機定了一些外賣,的確有夜宵,但是甜食有限,現在這個時間,沒什麼蛋糕店開著,就是一些夜宵擼串的店,會賣紅糖糍粑、紅糖冰粉、楊枝甘露什麼的。
楊廣隻要看到甜的,全都下單,還點了豆奶和可樂,反正隻有是甜的,統統都要。
小包子楊兼看到那些甜食,雖然隻是手機上的圖片,眨巴著大眼睛,一副饞的不行的樣子。
楊兼有心理陰影,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都經曆過父母離異,和被虐待這種事情,不同的是,這輩子他被楊廣救了,以前小包子楊兼沒有恢複記憶,隻是憑借本能,試探的吃了幾次甜食。
現在小包子楊兼已經恢複了記憶,自然要大開殺戒,報複性食甜,把以前的缺憾全都彌補回來,再者說了,他現在隻是一個小孩子,而且還有一個無比寵溺的爸爸,吃點甜食也不過分吧。
楊兼乖巧坐在病床上,美滋滋的等著自己的夜宵。
容木突然醒悟過來,說:“廣子,你點這麼多,就算夜宵能送過來,但是醫院關門了啊,你怎麼去取夜宵啊?”
楊廣看了一眼兒子?或者爸爸?總之是小包子楊兼期待的眼神,心頭一跳,清了清嗓子,用嚴肅的聲音說了兩個字:“翻牆。”
“翻、翻牆?!”容木說:“廣子,你和小侄子住院的事情,很多粉絲記者都聽說了,都在外麵蹲著呢,你要是翻牆被抓了,還是為了接夜宵外賣,明天肯定能上熱搜榜首!”
楊廣淡淡的說:“放心,不會被發現。”
容木:“……”明明應該是,放心,不會翻牆才對!
小包子楊兼眨巴著大眼睛,豎起大拇指,給爸爸打氣,說:“爸爸,膩害!”
容木:“……”這種時候明明應該是爸爸,彆去!
容木不明情況的抱怨說:“廣子,你看看,小侄子這麼純良可愛的小孩子,都是被你帶壞了!”
楊廣頭一次感覺,還挺冤枉的。
畢竟他記憶中的楊兼,就是這種性子,看起來溫柔又無害,謙謙君子,內心切開比誰都黑,而且還相當的皮……
“爸爸!”小包子楊兼脆生生的喊著,縱使恢複了記憶,一點負擔也沒有,還和以前一樣,接受設定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強大。
小包子楊兼繼續說:“夜宵來啦!來啦!”
是外賣打電話過來了,果不其然,外賣說已經到醫院了,但是醫院鎖門了,問楊廣要怎麼取夜宵外賣。
“等等,我下去。”楊廣說了一聲,掛斷了電話,轉身要離開病房。
臨走出門的時候,好像不是很放心,又停頓了下來,回頭說:“容木。”
“啊?”容木應聲。
楊廣幽幽的說:“不許抱兼兒。”
容木切了一聲,說:“小氣鬼,不抱不抱,你兒子是你的,隻有你能抱。”
小包子楊兼揮舞著小肉手,催促著楊廣,說:“外賣!外賣!爸爸,快鴨!”
說著,還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好像餓癟了似的。
楊廣無奈的歎口氣,轉身大步離開了病房,飛快的往樓下跑去。
楊廣飛快下樓,拿了夜宵,翻牆回來,又飛快的上樓,提著兩大袋子甜食夜宵回了病房,小包子楊兼乖巧的厲害,已經自己洗了手,紮著兩隻濕乎乎的小肉手,高興的一蹦一跳:“爸爸回來啦!”
小包子飛快的跑過來,小炮彈一樣咕咚衝進楊廣懷裡,然後……
在他身上蹭了蹭濕乎乎的“小爪子”。
楊廣:“……”
以前的兼兒,一點皮。
恢複記憶的父皇,億點皮……
楊廣無奈的找了條毛巾,給楊兼擦乾淨小肉手,然後把外賣從袋子裡拿出來,因為楊廣有潔癖的緣故,每一份外賣還都要用含酒精的消毒紙巾擦乾淨,這才擺在楊兼麵前。
紅糖糍粑、紅糖冰粉、紅糖小圓子、一口西多士、脆皮菠蘿油、楊枝甘露、豆奶和可樂。
容木嫌棄的說:“咦,怎麼都是甜食?”
小包子楊兼搓搓小肉手,一雙大眼睛好像閃爍著星光,興奮的盯著那些甜食,抄起筷子,笨拙的夾起了一塊紅糖糍粑,蘸飽了濃濃的紅糖,小嘴巴張成0型,準備一口塞進去。
“兼兒……”楊廣突然攔住小包子。
小包子之前已經可以吃甜食了,菠蘿包臟臟包和冰激淩都吃過了,但是楊廣現在莫名還有些擔心。
畢竟,他是熟悉楊兼的人,以前沒有恢複記憶,因此不了解楊兼的“痛苦”,上輩子的時候,他曾目睹過楊兼吃過甜食之後的樣子,每次都非常痛苦,仿佛在忍受著什麼極大的壓力,隨時都有可能崩潰。
楊廣壓住小包子的筷子,容木奇怪的說:“誒,廣子,你怎麼不讓小侄子吃啊?”
“就是噠!”小包子楊兼說:“我要開始吃啦!”
楊廣眯著眼睛,鄭重的凝視著楊兼,楊兼何其聰明的一個人,沒有恢複記憶的時候,楊兼已經是小孩子裡很聰明的小包子了,現在他又多了上輩子的記憶,自然看懂了楊廣的意思。
楊廣是在擔心他。
楊兼眨巴著大眼睛,說:“爸爸!兼兼可以噠!因為……爸爸是個好爸爸!”
楊廣的心頭狠狠一顫,雖然自己收養楊兼的時候,還沒有記起上輩子的承諾,但是楊廣可以很自信的說,自己的確已經傾儘全力,做一個好父親。
楊廣的手慢慢鬆開,楊兼迫不及待的將一大口紅糖糍粑塞進在嘴裡,“嗷嗚”一口咬下去,砸砸砸的嚼了起來。
“怎麼樣?”楊廣忍不住詢問。
“唔——唔……唔!吼……”小包子楊兼使勁倒著小牙齒,說:“吼次……唔……紅糖流了,爸爸,快擦擦!”
小包子楊兼蘸了太多紅糖,順著肉嘟嘟的小下巴往下流,楊廣眼疾手快,趕緊抽了一張紙巾,給楊兼擦嘴巴,沒讓紅糖滴在楊兼的衣服上。
“怎麼樣?”楊廣又開口詢問了一次,似乎還是不放心。
小包子楊兼沒有回答他,而是把自己咬了一半的紅糖糍粑直接塞在了楊廣的嘴巴裡,咯咯笑著說:“敲——好吃噠!爸爸也吃!”
楊廣這個人是有潔癖的,而且潔癖相當嚴重,不過楊廣的潔癖也是雙標的,對於楊兼來說,從來不發作。
“咦——”容木嫌棄的搓了搓自己胳膊,說:“是我的錯覺麼?你們倆父子,怎麼越來越黏糊了,比糍粑還要黏糊。”
小包子楊兼嘴巴裡塞著糍粑,小嘴巴上蹭的都是豆麵,一邊吃一邊嘟囔的說:“那是容鍋鍋沒有吃糍粑!真的吼吼次!”
小包子楊兼發了楊廣和容木一人一雙筷子,三個人一起開始吃夜宵。
容木說:“這也太甜了吧?”
楊兼使勁點頭說:“好甜!好次!”
楊廣無奈的說:“慢點吃。”
小包子楊兼抹了抹嘴巴上的豆麵,突然奶聲奶氣的感歎,說:“吃甜食……真好鴨!”
楊廣心頭一震,低頭一看,甜食都吃光了,還剩下最後一塊一口西多士,容木剛要叉起最後一塊一口西多士,楊廣眼疾手快,用叉子一紮,把西多士紮起來,然後遞到了兒子麵前。
“喂喂!廣子!”容木哀怨的說:“我的!那是我的!我一口還沒吃過呢,都被小侄子吃了,這塊是我的。”
楊廣則是說:“跟孩子搶什麼吃的。”
容木說:“誰還不是個寶寶呢。”
小包子楊兼舉著爸爸搶來的西多士,咯咯笑起來,對容木說:“容鍋鍋,這個太甜啦,兼兼幫你吃吧!”
容木:“……”
楊兼吃了一大堆甜食,坨心倒是沒有,但是小肚子撐得像一隻小皮球,癱在病床上就動不了了,哼哼唧唧的說:“爸爸,好撐……”
楊廣歎氣說:“誰讓你一口氣吃那麼多?來睡覺吧,一會兒就天亮了。”
楊兼沒有回到自己的床上,而是跑到楊廣的病床上,指著自己的病床說:“容鍋鍋,兼兼的床讓給容鍋鍋!”
容木感動到不行,說:“還是小侄子知道心疼哥哥。”
容木不客氣的躺在楊兼的病床上,一沾到枕頭,立刻就睡著了,還打起了小呼嚕。
楊兼鑽進被窩裡,調整了一下姿勢,似乎是覺得醫院的枕頭不舒服,不夠高,重新爬起來,然後拽著楊廣的手臂橫在枕頭上,這才又躺了回去,枕著楊廣的胳膊。
楊廣看了一眼調整睡姿的楊兼,給他蓋好被子,說:“快睡吧。”
“爸爸,”小包子楊兼奶聲奶氣的說:“明天出院,我萌去茶樓吃早餐吧!廣點廣點!我要吃叉燒包!奶黃包!”
又是甜食?
楊廣挑了挑眉,說:“你不撐麼?”
“唔——”小包子楊兼沉吟了一下,說:“一點點……撐。”
“不過……”小包子楊兼話鋒一轉,沒什麼邏輯的奶聲奶氣說:“雖然很撐,不過……有爸爸真好鴨。”
楊廣先是一愣,隨即輕笑了一聲,說:“這是什麼連詞和轉折?看來父皇的語文水平,有待提高。”
第二天一大早,楊廣和楊兼又做了全麵的檢查,並沒有任何事,容木也就算是放心了,大家這才出院。
顧森野開車來接他們,路過一間茶樓的時候,楊廣突然說:“停車。”
容木奇怪的說:“怎麼了?”
楊廣說:“我帶兒子去吃個早茶。”
“吃早茶?!”容木震驚的說:“昨天夜宵還沒吃夠啊?我現在還頂在嗓子眼兒呢。”
“哦——”小包子楊兼歡快的跳下車,蹦蹦跳跳的說:“吃早茶啦!”
“兼兒,彆跑,小心摔到。”楊廣在後麵下了車,一大一小進了茶樓。
楊廣和楊兼吃了早茶才回公司,公司裡的人都在等他們。
尤荊川說:“昨天突然就暈倒了,還兩個人一起暈倒,今天就去吃早茶,你們還真是行啊!”
小包子楊兼提著一個袋子,噠噠噠跑到尤荊川麵前,小肉手捧起袋子,墊著腳送給尤荊川,說:“尤鍋鍋最愛吃的蝦餃!”
尤荊川一看,咳嗽了一聲,說:“還有蝦餃啊,那我……我就吃了,謝謝啊。”
小包子楊兼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又把帶回來的其他早茶分出去。
楊廣和楊兼沒事,大家也就放心了,昨天的電影客串雖然出現了一些意外,不過索性是拍完了,也不需要補拍。
楊廣進了辦公室,還有一些文件需要處理,容木也回去弄自己積壓的工作。
容木在辦公室裡抓耳撓腮,自言自語的說:“咦,這個表格怎麼回事?嘶——成心跟我作對,怎麼就是弄不好,啊——亂七八糟的!”
容木正在抓耳撓腮,小包子楊兼抱著一隻小皮球走進來,歪了歪小腦袋,說:“容鍋鍋,你怎麼了?”
容木把頭發揉的亂七八糟,說:“這表格亂七八糟的,我也不知道按了什麼,就變成這樣了,看來要重新……”做了。
容木的話還沒說完,小包子楊兼已經把小皮球放在旁邊,然後手腳並用,倒著小肉腿爬上椅子,又墊著椅子爬上辦公桌,坐在辦公桌上,小肉手噠噠點了兩下鼠標。
“好了?!”容木驚喜的說:“表格恢複原樣了!天呢,小侄子你也太厲害了,你怎麼知道按這個鍵就能複原?”
小包子楊兼揚起一個甜甜的笑容,因為……
楊兼以前也自己做過老板,這些表格他是會運用的。
不過這種事情說出來,容木肯定是不會相信的,於是就說:“兼兼以前看到爸爸這樣做過!”
“原來如此,”容木說:“那兼兼也很聰明。”
楊兼抱著小皮球又走出辦公室,這邊晃晃,那邊晃晃,隨即眼睛一亮,盯著公司的廚房看。
公司有自己的廚房,就在茶水間旁邊,因為大家中午有的時候不知道吃什麼外賣,就煮點方便麵,熱一熱盒飯等等,有的時候顧森野要是不忙,也會給大家做點簡單的吃。
今天大家都有工作,看來是沒人做午飯的,忙起來又忘了點外賣,小包子楊兼仰著小臉蛋,盯著廚房看了一會兒,隨即把小皮球放在地上,搬起一個小板凳進了廚房。
楊兼上輩子自己開過餐廳,做過老板,廚藝自然是不在話下,這輩子他雖然重新回到了五歲的時光,但是廚藝並沒有丟失。
小包子楊兼之前做揚州炒飯、攤雞蛋都不在話下,有一半原因是因為父母離異,父親不管,母親虐待,所以楊兼早早就學會了做飯,也有一半原因,是因為楊兼那時候雖然還沒恢複記憶,但是莫名覺得做飯很熟悉。
小包子踩上椅子,看了看櫃子裡的食材,有芹菜、洋蔥、胡蘿卜。
“嗯——”小包子楊兼嘟著小嘴巴,這些都是能放置的菜,所以放在公司不會壞,估計是之前顧森野買來的,但是……
“都是廣兒不喜歡的菜。”
楊廣因為出身的緣故,吃飯很挑剔,什麼洋蔥胡蘿卜芹菜,都不願意吃,但眼下隻有這樣的菜。
小包子靈機一動,眼睛雪亮雪亮,把這些菜拿出來清理,然後切成小塊,準備做咖喱。
咖喱的味道很濃鬱,能遮蓋芹菜和胡蘿卜的味道。
楊廣喜歡吃咖喱,上次錄製親子節目,小包子楊兼就做了咖喱蛋包飯,楊廣可是很喜歡的。
楊兼打算這次不做蛋包飯了,直接做咖喱飯,然後在咖喱上澆上濃濃的拉絲芝士。
楊兼蒸了米飯,開始煮咖喱,趁著燉咖喱的時候,又把米飯用小肉手團城小圓團的樣子,然後貼上海苔做耳朵和眼睛,稍微一拚接,變成了可可愛愛的熊貓。
小包子楊兼還做了擺盤,等咖喱煮熟之後,將咖喱澆在上麵,好像給小熊貓蓋了一張被子,最後澆上濃濃的拉絲芝士。
“什麼味道,好香!”喬安雲最先聞到香味,咖喱的味道很濃鬱,也很霸道,空氣中還殘留著芝士的醇香,混合在一起,果然叫人欲罷不能。
小包子端著香噴噴的咖喱飯走出來:“小哥哥,吃飯啦!”
“咖喱飯?”喬安雲驚喜的說:“還是熊貓的米團,好可愛。”
喬安雲吃飯是最積極的,立刻跑過去幫忙把咖喱飯全都端出來,放在餐桌上。
楊廣還在辦公室裡,就聽到外麵傳來一聲聲的驚歎。
“天呢,小侄子你做飯也太好吃了吧!”
“好香的咖喱啊!”
“造型好可愛,我都不忍心吃了。”
楊廣無奈的搖搖頭,看來父皇又忍不住展現了自己的廚藝?
“爸爸!吃飯啦!”小包子楊兼的聲音催促著,楊廣站起身來,推開辦公室的門,說:“來了。”
楊廣低頭看了看咖喱飯,用勺子撥了撥,胡蘿卜、洋蔥、芹菜?自己最不喜歡吃的三樣兒,全都完美展現在了盤子裡。
小包子楊兼舉著勺子,嘴邊掛著咖喱醬,諄諄教導的說:“爸爸,不可以挑食哦!挑食不是好孩子!”
楊廣無奈的歎了口氣,舀起一勺送入口中,咖喱的味道非常醇香,再加上芝士,其實根本吃不出芹菜等等的味道,而且口感還不錯。
“兼兼太厲害了。”
“是啊,比男神做飯還厲害!”
“以後咱們的午飯,讓兼兼承包了吧!這個咖喱飯,我能吃一年都不帶膩的。”
楊廣“嗬”的冷笑了一聲,說:“做夢。”
眾人哄笑一團,起哄說:“心疼兒子了。”
“兒控要不得啊。”
“這不是兒控,這是兒子奴!”
小包子楊兼美滋滋的吃著咖喱飯,眼看著喬安雲的盤子空了,就蹦起來說:“小哥哥,還有哦!兼兼再給你盛一份!”
喬安雲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真的太好吃了,就點點頭,楊兼端著喬安雲的盤子又進了廚房。
楊廣看了一眼廚房,也站起來,走了進去。
楊兼正墊著小椅子,往盤子裡倒咖喱醬,楊廣靠在旁邊,看似悠閒的說:“父皇,先是辦公係統的表格,現在又是咖喱飯,父皇在這麼秀下去,很容易被人發現。”
小包子楊兼眨巴著大眼睛,說:“發現什麼?可素……我就是兼兼鴨!”
楊廣說:“小心彆人覺得奇怪。”
小包子楊兼挺著小胸脯,說:“我還隻是個孩子!而且……有爸爸罩著我!”
楊廣:“……”終於明白什麼是惡意賣萌了。
“爸爸!”楊兼叫的可親切了,說:“一會兒吃完咖喱,咱們去買蛋糕次好不好?”
楊廣一陣無奈,說:“昨天吃夜宵,早上吃早茶,中午吃咖喱,下午你還想吃蛋糕?”
小包子楊兼使勁點頭,說:“嗯嗯!吃蛋糕!”
楊廣揉了揉額角,說:“你還吃的下麼?”
“吃的下!”楊兼繼續點頭,大眼睛裡全都是真誠。
楊廣卻說:“不行,吃太多會積食生病的。”
“唔——”楊兼立刻癟起嘴巴,可憐巴巴的看著楊廣。
楊廣咳嗽了一聲,說:“不行,明天再吃。”
“唔——”小包子楊兼的嘴巴癟的更嚴重了,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來。
楊廣說:“不行就是不行。”
“唔——哇——”
下一刻,小包子楊兼果然說哭就哭,直接哭了出來,把咖喱的盤子往旁邊一放,放的平平穩穩,確定不會掉下來,自己跳下小椅子,然後……
然後立刻倒在地上開始打滾兒。
楊廣眼皮一跳,為什麼父皇恢複了記憶之後,還是如此……肆無忌憚?
小包子楊兼躺在地上打滾兒,不斷的踢著腿兒,癟著嘴巴嗚嗚的哭:“嗚嗚嗚——要……兼兼要吃蛋糕,嗚……蛋糕……”
“怎麼了怎麼了!?”
眾人聽到廚房的哭聲,趕緊衝進來。
“剛才還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哭了?”
“廣子,你是不是罵孩子了?兼兼這麼聽話,你凶什麼啊?”
喬安雲趕緊抱起在地上打滾兒的楊兼,小包子哭的那叫一個可憐兮兮,還在打嗝兒,大眼睛水靈靈的,滿眼都是無助,看的喬安雲心口發緊,抱緊了小包子,不讚同的看向楊廣,說:“哥,有話好好說,你為什麼要凶兼兼啊?”
楊廣:“我……”百口莫辯。
楊廣黑著臉說:“兼兒要吃蛋糕……”
他的話還沒說完,尤荊川說:“吃蛋糕就買啊,又不是買不起。”
楊廣無奈的說:“這不是錢的問題,是……”
“彆哭了彆哭了,”大家都安慰著小包子楊兼,楊廣深深的歎了口氣,說:“算了,反正我吃好了,走吧,去買蛋糕。”
“嗯!”小包子楊兼登時變臉,蹦蹦跳跳的衝進爸爸懷裡:“爸爸最好啦!”
楊廣:“……”嘖!
楊廣又說:“但是今天不能都吃了,否則以後再也沒有蛋糕了。”
“哦……”小包子楊兼乖巧的點點頭,說:“聽爸爸噠!”
於是楊廣在眾人“不可以再欺負兼兼”的眼神下,帶著兒子走出了公司,準備去買蛋糕。
楊廣領著楊兼的小肉手,兩個人上了電梯,電梯門緩緩關閉,隔絕了大家的視線,楊廣這才歎氣說:“父皇還是一如既往的……”
“神馬?”楊兼抬起頭來,仰著小臉盤子。
楊廣思索了一下,說:“一如既往的讓人沒有辦法。”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