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鐘醉站在被轟然踹開的大門口,看著粉紅色大廳內一坐一跪的兩人,麵色鐵青到了極點。
“陸,清,濁!”
他咬牙切齒地低吼著,聲音幾乎像是從胸腔裡硬生生擠出來一般:“你知道你自己在乾什麼嗎?!”
見鐘醉到來,左慈本就蒼白的臉色這下更加麵如死灰。
他表情僵硬地看向鐘醉,艱難道:“你發現了啊……也好,不過你彆擔心,雖然我是一個人渣,但應該有的責任我是會承擔的。”
說完,左慈慢慢看向正在瞳孔地震的三寶,舉起手中的玫瑰花,莊重道:“三寶,我不求你原諒我什麼,我也不會強迫你做什麼選擇。如果你希望我對你負責,那麼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穿越門門主的夫人……夫君!但如果你希望我離你遠遠的……”
左慈苦笑了一聲,悲壯道:“那我這就將仙尊之位與門主之位傳給鐘醉,從今往後……你就拜他為師吧。”
“師尊!”
三寶嚇了一跳,連忙從呆滯的狀態中反應了過來:“不不不!師尊你說什麼呢!我隻要你這一個師尊,其他我誰都不要!”
“三寶……”
左慈怔怔地看著麵前的少年,隨後眼淚一下子就奪眶而出。他哽咽著甩開自己手上的玫瑰花束,猛地張開雙臂抱住輪椅上的三寶,哽咽道:“謝謝!謝謝!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對你……呃!”
還沒說完,左慈就被人飛來一腳踹了出去,整個人重重地砸在了牆上!
“砰——”
巨大的碰撞聲中,罪魁禍首渾身慢慢收回腳,站在三寶身前,表情猙獰地看著趴在地上抽搐的左慈,狹長的眼眸中翻滾著赤紅的怒火:“陸清濁!!!我本以為你在漸漸變好,誰能想到……你之前的一套一套,不過是為了樹立人設!由此掩蓋你肮臟的欲望!”
左慈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單手捂著自己淩亂的一頭銀發,一臉莫名其妙地看向鐘醉:“我變好……?不不,我什麼?肮臟的欲望?”
“就算你以前再怎麼喜歡他,他這一世也隻有十六歲啊!”鐘醉赤紅著眼眸對左慈吼道:“你怎麼敢?你怎麼有那個膽子!!!”
“……啊?”
見左慈依舊是一臉茫然,鐘醉如鯁在喉。他猛地轉過身,指著自己身後三寶那張少年的麵孔,對著左慈大吼道:
“你怎麼敢……怎麼敢對你的師尊下手!”
死寂。
隨後被指著的三寶保持著混沌的眼神,機械地舉起了手:“鐘醉師伯,你是不是指錯人了?我師尊在哪邊。”
“我沒有指錯。”鐘醉沉聲說著,墨色的眼眸死死地看向目瞪口呆的左慈,深吸一口氣,緩緩道:“三寶,你就是陸清濁的師尊,無霜仙尊的轉世。”
靜默。
三寶和左慈不約而同的張大了嘴巴。
不過不同於左慈那種精神錯亂般的極度震驚,三寶張大嘴巴則完全是因為他在一瞬間理解了鐘醉的思維模式。
昨天晚上,甲板夜談的時候,三寶忽悠著鐘醉排除他是奪舍的可能性。這就隻給鐘醉留下了一種可能:三寶的的前世是為功德圓滿的聖人,所以他能夠帶著自己前世的識海轉世。
再加上在鐘醉眼裡,左慈在遇到三寶之後性格就變得正派而溫和……
這一切的一切線索都指向一個結論:三寶的前世……就是無霜仙尊!
而左慈正是看出了這一點才收斂了自己的脾性——因為他想要在自己師尊的轉世麵前好好表現自己啊。
“我以前就覺得你對於無霜師叔過於依賴。”鐘醉低沉地說著,慢慢解下自己腰間的紅色葫蘆,緊緊地握在了手裡:“但我萬萬沒想到,你竟是這樣一個欺師滅祖,以下犯上的孽徒!”
他的聲音在粉紅色的大廳內回響,“孽徒”二字更是將左慈本就混沌的腦袋嚇得更加昏沉。
“誒……啊……我,我……”左慈麵上的墨色瞳孔不停地顫抖著。他結結巴巴道:“原來……原來這裡真的是晉江文啊……”
對方的聲音無緣無故地變得斷斷續續,鐘醉蹙眉看著左慈:“你說什麼?”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難怪我長得如此英俊……啊哈哈。”左慈捂著自己頭,胡亂道:“原來我才是那啥……呃,黑化徒弟攻?等等,那我和三寶到底算是師徒年上還是年下?年上嗎?年下嗎?還是說我們這種應該叫做年卡?”
“住嘴!”
也不知道聽成了什麼,鐘醉突然大喝一聲,勃然大怒:“無恥之徒!我今日便要替天|行……”
“夠了!!!”
一道歇斯底裡的聲音自屋內響起。鐘醉與左慈同時轉頭看去,隻見三寶坐在輪椅上,雙手抱著低垂的頭顱,肩膀一抖一抖的,似乎是在哭。
兩個大人同時一怔。
左慈更是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擔憂道:“三寶……”
“你們……你們倆個……”三寶聲音顫抖著,慢慢抬起自己憋得通紅的臉,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天啊這個劇情你們怎麼想出來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兩人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笑。鐘醉更是轉過頭瞪著師尊:“你把他玩傻了?!”
左慈聞言一怔,驚悚道:“我這麼厲害的嗎?”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天啊!”一旁的三寶還在放聲大笑著。他很久沒有笑得這麼厲害了,麵色通紅,肌肉牽扯著幾處未愈的舊傷,一下子將他的眼淚都逼了出來。
左慈見到他的眼淚,眼睛都直了。他顫聲道:“三寶!三寶!你不要想不開啊!”
三寶終於在左慈驚恐的視線中慢慢笑累了。他捂著自己的肚子,喘著粗氣對左慈笑道:“師尊,我其實剛剛就想問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你是不是不記得了?”
左慈一怔,隨後點了點頭:“我隻記得我昨天晚上回自己的房間睡覺,之後就是在你的房間裡醒過來了。”
一旁的鐘醉瞪圓了眼睛:“等等,什麼,你們倆?昨天晚上?!”
“什麼都沒有發生。”三寶忍著笑意,認真地回答道:“師尊昨天晚上就是夢遊來了我房間。大概是為了檢查我是不是還活著吧,師尊就是一直不肯讓我睡覺,非讓我和他聊天,我一閉上眼睛他就鬨我。”
“什麼?”這回輪到左慈驚訝了:“我還乾了這事?”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昨天一晚上沒睡著啊?”三寶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左慈:“還不是為了伺候你啊!”
“原來是這樣……”左慈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然後又道:“那……那你的嘴為什麼是紅的?”
“啊,那個。”三寶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巴,表情黑了下去。
他微笑著看向師尊,輕聲道:“師尊,你知道火雞麵嗎?”
“知……知道啊。”左慈不知為何被他看得心裡發毛:“你的意思是……?”
“是,師尊你昨天晚上為了不讓我睡過去,就說給我吃點提神的東西。”三寶嗬嗬笑了兩聲,隨後頭爆青筋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然後那個超辣的,叫火雞麵的東西,你給我硬塞了六碗下去!”
左慈頓時默不作聲了。
也……也難怪第二天早上三寶嘴紅成那樣。
“下次給你換成咖啡。”左慈頗為歉疚道。
三寶:“……這種事情還會有下次?”
左慈連忙瘋狂搖頭:“不不不!沒有了!絕對沒有下次了!”
“等一下,”一旁沉默許久的鐘醉突然開口。他蹙眉看向左慈:“你晚上有夢遊的習慣嗎?”
左慈一怔:“好像從來沒有過。”
三寶也微微睜大了眼睛:“所以……不是夢遊?”
鐘醉沉吟片刻,隨後看向左慈:“喂,我前幾天給你的丹藥呢?”
“心魔丸和真言丹嗎?”左慈說著,將手伸入自己的袖中摸索:“我記得是放在乾坤袋裡……啊。”
他麵上的表情突然一僵,呐呐道:“……好像,不見了。”
“不見了?”三寶滾著輪椅來到左慈身旁:“是放到彆的地方了嗎?”
“有可能,那我再找找……”
“不用了。”一旁的鐘醉突然開口道。他伸出手按住自己的額頭,沉沉地歎了口氣,道:“那兩個實驗藥已經被你這個蠢貨給吃了。”
左慈一怔:“你什麼意思?”
“之前的人體測試中,服用心魔丸的作用就是會讓使用者是睡眠時被負麵情緒占領心神,副作用是十有八九會產生夢遊的現象。”鐘醉沉聲道:“而真言丹則如其名,會讓服用者不受控製地說出自己的真心話,但副作用是在藥效過後服用者就會忘記自己說過了什麼。”
話已至此,鐘醉的意思已經十分明了。
三寶默默看向左慈:“師尊,你昨天為什麼要把這兩個丹藥吃下去啊?”
左慈也一臉迷茫:“我……我吃了嗎?”
鐘醉雙手抱臂,斜眼看向左慈:“你昨天喝了幾壺酒?”
“……沒多少吧。”左慈有些心虛道:“七……八壺……吧。”
“……”
在鐘醉鄙夷的視線中,左慈也不甘示弱的反瞪了回去:“那你腦子也不清醒啊!剛剛不是還一上來就說什麼三寶是我師尊這樣的破話嗎?我倒要問問你,你哪裡得出的這種荒謬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