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有哥哥給你零花錢！”
嘉慈輕輕笑出聲，“你也想太多啦！”
他垂著眼簾，拿著一柄刮刀一點點弄著那盤凍乾顏料，但太乾了，隻刮出一些碎屑和粉末隨風飄起來。
“周勵昕從小到大成績沒好過，初中畢業差點上不了高中，硬是交了擇校費上去。當時，家裡確存著讓我以後有出息幫襯著他想法，人之常情嘛。直到我也開始需要大量花錢，培訓、集訓、各種材料工具，甚至還有冬令營夏令營。”
嘉慈頓了頓，又道，“說真，我現在回頭想想，他們和周女士，我竟然不知道哪一方更不容易。一個從頭到尾心知肚明不是親生孩子外甥，如果養他隻是為了幫襯一個考不上大學小兒子，總歸也算沒白養，他們至少沒虧待過我……”
或許也有他對周勵昕一直都不錯原因。
嘉慈倒了點兒水，一點點潤濕顏料表麵，刮刀尖端抵在逐漸軟化表麵，顏色開始浸潤到水滴之中，透出淺淺紅、冷冷肉，並不高飽和度沒有去到紙上之前，其實一點兒都不暖。
“什麼叫做沒有虧待？他們把將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甚至讓你本人都覺得這一切理所當然時候，這已經就是了！就算要養育補償，那也應該找周女士要！”
解雩君無法冷眼旁觀，隻恨自己之前過於收斂對周勵昕嘴下留情了。
“當初那麼多人反對你，包括你說周女士，他們都是站在自己角度、為了自己利益，這才達成一致戰線：一個是為了親兒子將來有所依靠，一個是讓你繼承父誌、為了成全她真愛！”
嘉慈直勾勾盯著顏料盤，好一會兒才輕聲歎了口氣。
“無所謂了吧，反正周勵昕現在也不錯，你們圈子裡一線戰隊一隊選手，怎麼著也有千萬年薪，他將來也用不著誰幫襯，沒準過兩年還能更好也說不定。當初看似走歪一條路，就算在他們眼裡不是正道，總有一天也會為了這件事情本身回報而忽略掉。”
否則周勵昕怎麼會有那麼大底氣，反過來勸嘉慈呢？
但他到底也沒什麼壞心眼兒，隻是，終於驕傲了起來……
“至於我呢，我覺得現在就挺好。”
嘉慈關上窗戶，他脫掉圍裙，穿上外套戴上口罩，將視頻轉成了語音，聲音一下子變得輕而遠，“哥哥，你不去睡覺嗎？”
解雩君歎氣，“我怎麼放心得下你。”
“根本不用擔心呀，我現在不也好好，何況我還有你。”
嘉慈鎖上門，樓道裡靜悄悄隻聽得到他腳步聲。
“我現在，就在做我想做事情，和我喜歡人在一起，這樣已經很好了。有人老了，也更頑固了，但我不打算和一些人和事和解，釋然並不是多麼好感受，隻是用來原諒他們自己過錯理由……”
有兩隻玳瑁野貓從低矮灌木裡竄出來，一嗅熟悉氣味，是給它們經常喂飯人，矮著四肢乖順繞著男孩轉了兩圈之後，卻隻得到了幾下輕輕撫摸，於是又甩著尾巴飛快離開。
空氣裡隻有落葉氣息，嘉慈突然想吃肉包子。
“哥哥，今天午飯吃什麼呢？”
解雩君明天有比賽，今天中午大概率是起不來，整個FZ更可能集體一覺睡到下午，隨便塞點什麼暫時填一下肚子，直接打包進訓練師。到晚間，才會正兒八經湊到一起吃上今天第一頓飯。
“吃個糖醋排骨，再來碟乾炒牛河。”
“沒有了嗎？”
“沒了，賽期吃清淡點兒，你呢？”
嘉慈想了想，“等我睡醒，我要買小籠包吃。”
小籠包裡也不必有很多肉，反正都已經習慣了。
一直聊到嘉慈到家，解雩君掩住嘴打了個哈欠，嘉慈輕聲道：“我到家了，哥哥快去睡吧，明天比賽加油。”
解雩君用力嗯了一聲，“平安符戴著呢！”
開玩笑，周勵昕這個欠教訓小舅子在對麵，那不得用力點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