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為太子妃,卻當著太子的麵,喊對方瘋子。
原深鈿心裡明白,這樣的自己,萬萬不會是許灼睦心中“合格的太子妃”,可當他抬眼,瞧見許灼睦在笑,而自己越生氣,許灼睦麵上表情就越愉悅的時候,心裡冒出來的,就是瘋子兩個字。
許灼睦實在是……
原深鈿緊張地吞咽口水,努力抹去腦海裡的念頭,眼神閃躲,避開許灼睦。
遇事不決就裝傻,是原深鈿一直以來采取的方法,此時此刻,他下意識就要轉開這個話題,表演瞬間失憶的特殊技能。
許灼睦卻不由他,“生氣?”
原深鈿皮笑肉不笑,“太子,你說什麼呢,我心情愉悅得很。”
許灼睦當然不會被這些雕蟲小技嚇到,他拿起畫,甚至故意在原深鈿眼前晃了晃,不緊不慢道:“既然太子妃不生氣,那就是喜歡這幅畫了。”
原深鈿深呼吸。
許灼睦又道:“既然喜歡這幅畫,那就是也喜歡畫上的衣服,太子妃放心,我這就叫人把那件衣服取出來。”
原深鈿抿緊雙唇,眼睛眨了好幾次,他吸氣又吸氣,終是沒忍住,“我自己去取就可,何必要叫人。”
許灼睦點頭道:“也是。”
他那般雲淡風輕的模樣,尤其紮了原深鈿的眼。
原深鈿莫名其妙,又被許灼睦帶偏了,瞧著畫中手執花朵的男人,原深鈿隻覺得眼皮子抽得厲害。許灼睦又欣賞了一翻畫作,更是當著原深鈿的麵,將畫塞到枕頭下。
“你喜歡這幅畫,我甚為開心,既然如此,這幅畫就留在枕頭下,每日伴著你入睡,太子妃,你開心嗎?”
原深鈿嘴唇張了半天,始終憋不出“開心”兩個字。
許灼睦瞧著他,道:“看來太子妃是羞澀了。”
原深鈿瞪圓雙眼,他哪裡是羞澀了,若是臉頰泛紅,那也是氣紅了。
許灼睦起身下床,穿衣服的時候,不忘道:“太子妃剛才那樣兒,我還以為你是生氣了。”
原深鈿臉都紅成一片了,眼睛瞪得滾圓,方才那瞬間,的確是氣到了。可再多的氣,也被許灼睦這不慌不忙的反應給衝淡了。
原深鈿坐在床上,不吭聲。
許灼睦整理著衣服,“你生氣的樣子,到讓我有些懷念,你懷孕那些日子,總是對我不滿意,喜歡瞪圓眼,提高嗓子。”
原深鈿眼神躲閃,伸手捏住被角。
許灼睦轉身,“太子妃可還記得過去的日子?”
原深鈿把被角捏成一團,抬眼,剛瞧見許灼睦,卻又下意識地眼神轉到角落。他張開嘴,哼了一聲,空氣陷入許久的冷寂,原深鈿聽見自己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聲。
這是緊張的。
他吸了下鼻子,聲音有些乾,“記得……但記不太清楚了。”
許灼睦卻道:“我記得很清楚。”
原深鈿眼睫輕顫,捏緊被角的雙手鬆開,手指蜷縮,指尖陷入手心,微微有些泛疼。原深鈿盯著角落看了好一會兒,才抬眼,他瞧向許灼睦的嘴角,是微微上揚的,再瞧對方的眼睛,眉角隱約有些笑意。
原深鈿輕咬住下嘴唇,睜大眼睛,直愣愣地看著許灼睦。
懷孕的時候,自己控製不住脾氣,喜歡爭個高低,沒少找許灼睦麻煩,這一件一件清算起來,都是可以“休妻”的大事。
原深鈿道:“殿下,你這麼一說,我好像也有些記憶……”
許灼睦道:“你那時候瞪人,撇嘴的樣子,我到現在,還經常想起。”
原深鈿暗道,太子這記仇人設,高立不倒。
原深鈿呐呐道:“殿下,我錯了。”
裝傻是必要的,但裝傻行不通的時候,當機立斷認錯,可保自己死得不那麼難看,原深鈿從前就是優柔寡斷,心存投機取巧之意,拖著拖著,就成了欺騙太子,死不悔改之人。
原深鈿吸取教訓,坐在床上的時候,果斷認錯。
許灼睦卻道:“何錯之有?”
原深鈿道:“我身為太子妃,卻對您頤指氣使,明明不是您的問題,我卻蠻不講理,我有錯。”
許灼睦聽完,嘴角微微上揚,他垂下眼,泡了杯茶,更是坐下來,似是要準備聽聽原深鈿的“長篇大論”。
原深鈿沒法子,硬著頭皮說:“那些日子,辛苦殿下了,我自知無理取鬨……”
一長串話,顛來倒去,說了半晌,意思卻一樣。
總結下,就是“我錯了,下次不敢了,求原諒”。
許灼睦拂了拂茶葉,道:“太子妃的意思,是要補償我?”
原深鈿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很是疑惑,他什麼時候有這個意思了?
許灼睦不等他解釋,道:“補償可以由我來定嗎?”
原深鈿來不及開口,許灼睦又道:“太子妃真是善解人意。”
“……”原深鈿被塞住了嘴,心裡萬般不情願也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