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家裡……還缺園丁嗎?”
“缺園丁,非常非常需要,那是一個很重要的崗位,沒有了不行,院子裡亂成一團,日子過不下去了……”
金黃的心形吊墜掛在林苑的胸前,輕輕在水波中搖擺。
朋友的臨終前的囑托,她給辦到了。
心裡那股勁鬆了下來,終於能夠陷入徹底安心的沉睡。
咕嚕嚕的綠色水波聲裡。
痛苦在逐漸遠離,她好像回到了很深的海底,回歸了最初始的地方,回到令她安心沉睡的搖籃。
恍惚像死去了,又好像才剛剛新生。
……
倪霽看見細細的一條觸手出現,在那個畸變種的麵具上貼了一下。
黃金色的麵具下,流下了一道屬於人類的淚水。
觸手就從麵具上掉落下來,奄奄地朝他這裡爬。倪霽單膝著地,蹲下身,伸左手去接那條看上去很虛弱的觸手。
觸手扭動著,迅速爬上他的手背,一路上行。
濕潤的腕足,吮動的吸盤,貼著皮膚盤走,觸感異常鮮明。
倪霽的瞳孔收縮,這讓他想起一些十分黑暗的回憶。
那些可怕的記憶深入了骨髓,腐蝕了靈魂,讓他骨顫心驚,甚至管控不住身體開始顫栗。
但他不舍得在這個時候拒絕那條奄奄一息的小觸手。隻能咬住嘴唇,眼睜睜地看著它順著手臂的肌肉往上蠕行。
更糟糕的是自己上身的戰術服被他脫下來捆在了刀柄上,早就在戰鬥中碎成條了。毫無隔離遮擋之物。
奄奄一息的小觸手根本沒有注意到哨兵的窘迫,肌膚的接觸讓它感到愉悅。它扭動著把自己盤舒服了,才拱在自己最喜歡的小魚懷裡睡著。
【不能動他,我們要帶他回家】
回歸寂靜前。小觸手貼著哨兵的肌膚,傳達了一點自己的思維。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密閉的治療艙內,懸浮在綠色溶液中的向導緩緩睜開眼睛。
一直守在治療艙外的哨兵立刻站起身,貼近透明的艙蓋,俯身觀察艙內向導的恢複情況。
不知是否是因為隔著綠色液體的緣故,漂浮在治療艙裡的林苑雙眼看上去有一些詭異。
透過氣泡遊動的綠色溶液,那雙瞳孔眸色斑斕,空洞而冷漠,微微四散著生物熒光,不太類人,像一隻潛伏在綠色波濤下海底生物。
那雙眼眸轉動,看見貼在玻璃罩外的哨兵,喉頭滾動了一下,像饑餓的鯊魚聞到了血腥,一下從水底浮現上來。
倪霽心底一驚,還來不及起身,無數粗壯的觸手在空中出現。
它們扭動糾纏,盤上哨兵的月要枝,扣住手腕和踋踝,按著哨兵的腦袋,把他按在了透明的玻璃罩上。
在被纏繞住踋踝和大蹆根部的刹那,千錘百煉的戰士捕捉到了一閃而過的逃脫時機。
但不知道是因為觸手的柔軟,還是因為浮上水麵那張熟悉的臉龐,讓他的身體行動很不應該地產生了片刻的遲疑。
這本來是一個行動力非常敏銳果決的戰士,戰場上從未犯這樣的錯誤。失誤讓逃脫的機會一閃而過。
粗|大的觸手攪動糾纏,死死壓製住了他,把他整個人按在了玻璃的艙蓋上。
手腳還有月要部,一切能發力的部位都被死死束縛,除非他能狠心抽刀砍斷觸手,否則幾乎完全沒有反抗之力。
那些觸手絲毫不像往日那般溫柔含蓄。
它們強勢而冰冷,粘膩的腕足遊走,毫不客氣地探索起被它們捕捉的獵物。
治療艙內的林苑浮了上來,黑色的長發,瓷白的素臉,冷漠的眼神。她從幽綠的水底浮上來,隔著一層玻璃,在水中靠近倪霽,
纖巧的手掌按在透明玻璃的內側,指腹白皙,隔著玻璃貼在倪霽臉頰的位置。
“林……苑。”
倪霽很艱難地說了一聲,一隻觸手趁虛而入,堵住了他的嘴。讓他的聲音不成腔調。
幸好在這句話出口之後,仿佛被喚醒了一般。林苑的雙眸漸漸恢複了清明,從夢寐中清醒過來。
狂躁暴戾的觸手們如潮水般從哨兵身上退去。
林苑剛剛睡醒似地,眨了眨眼。好像很奇怪哨兵為什麼這幅模樣貼在她眼前的玻璃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