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剛從戰場上下來,臉上還沾著汗水和塵土,眼神明亮,笑盈盈的。
林苑就伸手和她握了一下手。
杜圓圓的手掌很粗糙,有力而炙熱,是屬於哨兵的手。
她剪著一頭利落的短發,皮膚是健康的麥色,個子很高,肌肉線條結實。
性格利落爽朗,是一位開朗的姑娘。
“雖然我輸了。但我還想來你這裡爭取一下。”她比劃了一下自己,“你看看我,我是一個女孩子,筆直,性取向為男。我們如果在一起工作,肯定更有默契,還能給你省很多麻煩。”
林苑承認自己有一點被說動了,可愛的熊貓,可可愛愛的女孩子。
如果不是這時候倪霽看上來一眼,她沒準還真會同意。
倪霽明明離這裡很遠,卻好像聽見了什麼一樣,貌似不經意地,抬頭將目光投來一撇。
隻看了那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短暫得像是一個錯覺。
他背對著林苑獨自站在賽場中,高高瘦瘦的個子,握著那柄短短的刀刃,背影看上去莫名顯得有些孤單。
林苑被那個目光勾了一下,心底升起一種心虛的感覺,像是愧對了什麼人,雖然她不明白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連嘰嘰喳喳的觸手們都一下老實了。在它們新近喜歡的“熊貓”麵前,也難得地保持著禮貌起來。
於是林苑婉拒了杜圓圓。
杜圓圓的性格很灑脫,爭取了,沒結果,也就放下了。
“其實大家就是想認識一下你。還想看看向導在汙染區是怎麼戰鬥的。”她靠著看台的欄杆,陪林苑一起看選拔比賽。
“汙染區很多。我會一直走下去。”林苑對她說,“有的是一起戰鬥的機會。”
賽場上,選拔賽的最後一場比賽即將開始。
安裝著仿生機器義肢的雲洛緩緩走上台,對上了倪霽。
兩人隔著寬大的擂台,四目相對。
倪霽認得這個人。
他在林苑的大門外單膝下跪,輕輕吻了一下林苑的手。
那時候他還沒有安裝機械手臂,斷了一隻手,骨瘦嶙峋,看起來很悲慘,惹人同情。
原來他也是皇家衛隊的人,參加了選拔賽,還一路晉級到了最終場。
屋頂的燈光灑下來,灑在比武場的兩個哨兵身上,兩位個子都很高的哨兵盯著對手,似乎連光線都變得冷了。
“那隻虎鯨很厲害,是個難得的高手。你彆看他一聲不吭,卻對取勝有很強烈的執念,打起來凶得要死,”杜圓圓和林苑說,“不過雲隊也很強,是我們隊裡數一數二的強者。他們倆誰勝誰負還真說不準。這下有好戲看了。”
“雲洛的精神體是什麼?”林苑問。她在黃金樹汙染區裡見過雲洛,那時候的他很狼狽,也很堅強,令林苑印象深刻。
“他的啊,可特彆了,你很快就能看見。”
浮遊在半空的虎鯨發出警惕的一聲鯨鳴。
在它的對麵,雲洛的身後,緩緩張開一道虛空裂縫。
一匹額間生著長角的黑馬,從中邁步而出,步伐優雅,一聲清鳴。
鋒棱瘦骨,四蹄生風,額間生一枚長角,通體純黑。
一匹純黑色的獨角獸。
【啊】
【好漂亮】
【怎麼回事,也很喜歡】
【好黑,好亮的毛】
【想擼】
【想騎上去】
【那角戳到我了】
【嗚嗚,對得起小魚嗎你們】
擂台上的兩位哨兵,一路披荊斬棘,戰鬥到了這最後一場。
每一場的對手都是皇家警衛隊的高手,免不了形容狼狽,身上都帶著點傷。
但兩人無一有退意。
黑脊白腹的大魚和烏黑神駿的獨角獸,分彆守在本體的身後,遙遙兩相對峙。
倪霽脫掉了手套,給白刃染上妖異的血紅。
雲洛冰冷的機器手掌抓動,金屬鎧甲的銼動聲出現在人類的肉|體上。
“我是不可能放棄的。”雲洛盯著眼前的敵人,“她對我有恩。去無瞳之地那種地方,我會誓死護她周全。”
打了這麼多場,一直沉默寡言,不曾說過什麼話倪霽突然笑了起來。
他此刻殺氣騰騰,手持妖刀,身後守著烏黑的巨大鯨魚。
這個時候笑起來的樣子,像陡峭的雪峰染上一抹蜜色的朝陽。
“你這樣想的話——此刻就已經輸了。”倪霽說,“她不需要彆人的保護。她需要的是戰友,是搭檔。非強者沒資格站在她身邊和她匹配。”
“你會說這樣的話,是根本沒見過她在戰場的樣子吧?”他最後壓低聲音補充了一句,
“我見過。”
那模樣既挑釁又打擊人。和他往日在林苑麵前的溫和羞澀大不相同。
【咦,小魚還有這幅樣子】
【有一點壞壞的】
【我喜歡】
【不知道現在他嘗起來是什麼味道】
【可能有點酸,糖醋魚】
【應該是辣的。他看上去很辣】
【我想溜下去嘗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