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何家門口,一位三十歲不到的女士來開門,身上圍著圍裙,這是何家的保姆張姐,張姐的老公八三年從國內出來,後來把張姐也弄了出來,張姐原本在國內是一家國企的職工,來這裡語言不通,老公剛剛找到工作,她剛過來的時候在中餐館洗盤子,後來經人介紹來何家做了保姆。她拉開門來:“老爺,太太,倩倩來了!”
她將何倩手裡的箱子接了過去,何倩走了進去,進門去,她的親生爺爺,何老爺子,滿頭白霜,精神矍鑠,看上去斯文而有氣質,他邊上的那位老太太,花白頭發,膚白氣質佳,愛穿旗袍,脖子裡喜歡掛珍珠項鏈,手上喜歡翡翠手鐲。
看上去和藹的爺爺加上慈祥的奶奶人設,卻是一對吃人不吐骨頭的渣男賤女。
當年在江城,這個爺爺娶了何倩的親生奶奶,一個甬城富商的獨生女兒。當年,何倩的外公病重,怕自己身故之後,獨生女兒被兄弟姊妹欺負,提前將大學還沒畢業的女兒出嫁,嫁過去一半身家,那場婚禮也算是轟動了當時江城的商場。
後來眼前這位老太太,作為何倩奶奶的遠房表妹來江城投親,何倩的奶奶收留了她。
何倩奶奶懷孕,眼前兩位搞在了一起,被何倩的奶奶發現,最後的結果不是這個遠房表妹滾蛋,而是留下來成了姨奶奶,懷了這個何敬之後,隔了兩年又懷了老三。
解放前夕,一家子準備離開,將何倩奶奶的嫁妝變賣了大半,可走的時候,卻是兩人帶著老二和老三逃往港城,留下了何倩的奶奶和爸爸。
解放後,作為資本家,何倩的奶奶和爸爸經曆了什麼,可想而知。
上輩子何倩沒有從奶奶和爸爸的嘴裡聽到這位爺爺和這位姨奶奶的事。
後來何倩出來遇見了奶奶的老朋友,從他們嘴裡才知道了這些往事,大戶人家,留一房兒子在家看守家業的不是沒有,不過大部分都是留了妾室生的二房三房,像何老爺子這樣拿著原配的家產,帶著小妾出來,實在少見。
後來何倩慢慢想明白,渣男賤女傷害奶奶和爸爸太深,他們當時不想跟著一起出來吧?
隻是造化弄人,留在家裡的兩人承受了所有的
苦難,渣男和賤女卻日子過得一帆風順,兒孫滿堂,甚至最後連她也不放過,讓她頂替何玫嫁給雙腿失去知覺的季明瑞。
上輩子,知道真相的她,隻想遠離這群惡心的東西,沒想到三十多年之後,何玫還出來惡心她。
何倩帶著微笑掃了一眼在座的三個人。年輕的何玫坐在那裡打量著她,何倩將目光從這個女人身上移開,這輩子隻願季明瑞和何玫有情人終成眷屬,兩人鎖死,彆再出來害人。
何倩進門,讓所有人眼前一亮,和這裡流行的蜜色皮膚不同,何倩的皮膚吹彈可破,白如羊脂,一頭披肩長發,飽滿的額頭,修長的天然眉,沒有那種刻意勾勒過的眼線,一雙清澈明亮的杏仁大眼,挺直的鼻,小巧的嘴,不是西方人眼裡的東方美人,而是能夠讓東方人挪不開眼的美人。
穿著上,上身一件白襯衫,下麵一條黑色一步裙,這麼中規中矩的衣裙,有了前凸後翹加上小蠻腰的身材,居然透著性感,腳上一雙中跟皮鞋,不算時髦,看上去帶著書卷氣,怎麼都不能把一個“土”字放在她身上。
何老爺子腦子裡還是三年前看到那個肩上扛著鋤頭,手裡拎著籃子在田埂上走來的何倩,這個變化也太大了。
三年前的何倩,已經重生,那個時候她大一,不想讓老爺子聽見她考上大學了,起了帶她出來,供她讀書,最後挾恩圖報的心。所以她故意把自己弄成土裡土氣,讓村裡叔伯保密,不把她考入大學的事情說出來。
好在老兩口忙著賣弄他們在米國的生活多富裕,也沒閒工夫多問她的事,而且她也非常貼心地說一些他們愛聽的,比如國內收入低,工作累什麼。最後他們給她留下了一千塊巨款,很快就走了,畢竟堂屋後頭就是豬圈,他們哪裡受得了?
那位姨奶奶率先站起來,她走過來滿臉慈愛:“倩倩,一路辛苦了吧?”
“有點。”
老太太拉著何倩的手,被何倩抽回:“這個是你堂姐何玫。”
何玫非常熱情地站起來,過來一把擁住她,身上是濃烈的花香味香水:“可算把你盼來了,我總算有一個妹妹了呢!”
何倩忍住胃裡翻滾的惡心,將她推開:“抱歉,我
不太習慣這樣的擁抱。”
何玫有些尷尬,老太太給她解圍:“國內的人都很含蓄的,不像你這樣奔放。”
何玫站好,露出她的大白牙,笑得很燦爛,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我太激動了!你可以叫我May。以後你就能習慣擁抱了,我們這裡的人都很直接,不太會拐彎抹角,不像國內那樣。”
放屁,裝什麼漢子婊?何倩點點頭:“May,你好!”
何老爺子過來要揉何倩的頭發,何倩微微退了一步,他笑著說:“這孩子,怎麼這麼怕生啊?”
老太太說:“剛剛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很正常。倩倩是不是累了,是要先吃東西呢?還是先去休息一下?”
“飛機上吃過了,我現在就想睡一覺,倒個時差。”何倩說。
跟上輩子一樣,何玫熱情地站起來:“我來帶你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