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沒有席夢思?,就是那種硬板床,好在棉花被褥蓬鬆乾淨,何倩鑽在裡麵,閉上眼卻是想著小張就是仇君毅的事。
原以為自己早已不相信那種情?情?愛愛,原來不過?是沒有那麼深刻和真摯罷了。
前世自己死了之後,季明瑞說他傷心難過,她沒有絲毫感同身受。可當仇君毅娓娓道來,她卻忍不住心酸,比自己死了還心酸,畢竟自己死了,立馬就重生了。可卻連累他餘生活在懷念當中。
他能把自己寫的每一句話原原本本地誦讀出來,何倩眼淚滑落,他太聰明,也太笨,他用他最漫長的等?待,來換取她最快地開啟心扉,真是個傻子,自己何德何能得他這樣的情?意?再千回百轉也抵不過?長途飛行?的疲累。
何倩是疲乏了睡著了,蘇敏敏和項雅琴氣不過?,尤其是項雅琴,在學校的時候,就看不慣何倩被男生追。今天又碰上了何倩撞破她們背後說壞話,尷尬之下,反而恨上了何倩,一回辦公室就開始編排起何倩的是非,兩張嘴叭叭叭地開始顛三倒四?地說八卦,而且這個八卦還是無中生有,顛倒是非。
八十年代的國企,處於計劃經濟和市場經濟之間的緩慢轉型中,國企裡往往是兒女頂替爹媽的崗位,親戚朋友全在這個圈子裡。蘇敏敏是孟家未來的兒媳,拍她馬屁的人不要?太多。
更何況她說的事情?又這麼有板有眼,像是真的一樣。有人知道小何這個小姑娘,笑起來甜甜的,說話挺溫柔,但是做起事來卻不太給人留麵子。都以為是個說話處事很厲害的一個小姑娘。現在卻聽到她的另外一麵,
尤其是說道何倩在江邊勾搭外國人,給老?外當旅遊翻譯,簡直是繪聲繪色,猶如親見,意思上哪裡是去做翻譯的,還不是靠著這個勾上老?外?
緊接著項雅琴就說了:“畢業那會兒敏敏可是已經被定下來要去米國留學了,突然之間米國方麵提出要讓她過?去,學校,公司都搞不清楚為什麼?人家教授叫她過?去呀!那就沒辦法?了。”
“其實我去不去無所謂,原本這個名額,是我們班的一個男生的,讀書好,又是男
同學,不像我們小姑娘以後畢業了要?以家庭為重,男孩子如果出去留學以後能走得更高,可人家用手段擠掉了那個男生,又擠掉了我,這種事情?真的一言難儘……”
侯阿姨從何倩那裡出來,去車間走了一圈,跟自己的小徒弟說了兩句話,看了兩份報告,回了質檢科,拿出巧克力,遞給自己的另外一個徒弟:“給大家分一分,小何帶回來的,大家甜甜嘴。”
剛剛要?坐下,他們科室裡一個愛八卦的女人進來說:“大新聞,想不想聽?”
侯阿姨站起來:“你?個十三點,有什麼新聞還不快說,是不是三車間的阿五頭老婆要?過?來撕爛張雪英的臉了?”
“那個不新了,今天我在二車間工藝那裡聽見,那兩個大學生說起她們的同學,今天從外國回來的小姑娘的事情?哦!”
“外國回來的小姑娘,不是小何嗎?她以前就一直來我們公司。你?又不是不認識。”
“你?們說,為什麼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小姑娘能夠出國?”
侯阿姨把護手霜放在自己的抽屜裡:“玉芳,小姑娘我認識兩三年了,她出國是公司和學校聯合送出去,外國學校點名要?的。”
那個女人嘴一撇:“那為什麼不點名彆人要?點名她呢?你?曉得裡麵的緣故嗎?為什麼不讓那個男孩子去,要?讓她一個姑娘去?為什麼不讓孟家那個兒媳婦去,讓她去?她有什麼背景?”
侯阿姨生氣了:“這些話是工藝科那兩個小姑娘說的?”
“是啊!”
“還說什麼了?”
“還說……”那個大姐吧啦吧啦把聽來的全說了出來。
侯阿姨氣得胸都快炸了:“小姑娘出國,我們家老?吳出了一份力,撇開小姑娘是人家教授來訪的時候負責接待,說好一過?去就讓她跟那個教授的。我們先說之前是提議過?那個男孩子出去,那個男孩子做事沒有小姑娘沉穩,老?吳也說專業上小姑娘更好一些,加上小夥子英語沒有小姑娘好,要?送去京城先集中培訓半年,再出國,時間上也來不及。所以當時跟小夥子談了,小夥子也沒什麼意見,隻是人家小夥子家裡有門路,沒有來咱們公司而已。”
“侯姐,這
就是這個小姑娘厲害的地方啊!為什麼那個小夥子也讓得心甘情?願呢?那為什麼人家外國教授要?這個小姑娘呢?小姑娘到底有沒有陪過外國人?你?知道?人家會跟你?說?”
“那人家小姑娘跟你?說了?她去陪人外國人了?你?說話要?有證據的哦,這個關係到人家小姑娘的名聲。”侯阿姨拍桌子了:“如果她是個一心靠著外國人往外爬的,這次回來做什麼?”
“侯姐,這個事情?你?又沒有跟到外國去,小姑娘本事這麼大,家裡什麼都沒有,爬得那麼快,你?不要?用你的想法去想她。人家都是她的同學,很多事情?親眼看見親耳聽見的。”這位嘴碎的大姐說得信誓旦旦。
同科室的那些說:“這種事情??人家能勾搭上,那也是人家的本事。把你?送到外國人麵前,人家外國人也不會要?啊!”
中午食堂吃飯,侯阿姨自認老?公好歹是總工,人家會賣她一點麵子,走到蘇敏敏和項雅琴那邊坐下:“你?們倆個小姑娘,怎麼嘴巴那麼碎,亂七八糟的話怎麼能這麼說?”
項雅琴一臉不高興:“侯阿姨,你?不要?倚老?賣老?,我們倆都是T大畢業的,你?怎麼知道我們是胡說八道?”
這個項雅琴一口咬定,邊上蘇敏敏端著飯盆站起來:“我汙蔑她有什麼好處?就是看不慣她而已。”
來這麼一出,又是中午吃飯的時候,辦公室裡和車間吃飯時間分開,這個時間段大多數是辦公室的人,好了知道的人更多了,更加議論紛紛。
侯阿姨沒想到她去找人對質,最後反而把事情?鬨得更大,心裡過?意不去,去找老吳說話,老?吳今天陪著領導們吃飯,她又插不上嘴,想去找何倩,小姑娘剛剛回來肯定要?睡覺。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不得安生。
何倩一覺睡到下午兩點,整個人神清氣爽,梳洗之後,從箱子裡拿了麵包,過?去敲仇君毅的門,仇君毅拉開門,他還是一身睡衣,何倩遞給他:“吃兩片,估計今天晚上有晚飯,先墊墊。你?準備好來找我。”
仇君毅過?來找何倩,江城冬天濕冷,寒風吹上來透進骨裡,兩人都是穿著羽絨服,何倩一件白色羽
絨服,仇君毅一件黑色的,何倩頭上戴了個帽子,倒是比平時多了點孩子氣,仇君毅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被何倩拍下。
招待所靠近馬路,從後門直接可以進去廠區,冬天的廠區,梧桐掉光了樹葉,下麵的大葉黃楊倒是還碧綠蔥翠,除了通往第一棟辦公樓的路麵是水泥地,其他小路還是煤渣鋪就,讓兩個從米國回來的人,如同穿越了時空。
何倩低頭笑了笑,他們可不就是穿越了時空嗎?她跟這裡還真是有緣,這個地塊還是她拿下來進行?改造,就叫做1960,保留了老?廠房的年代感,注入了新時代的摩登氣質。
“笑什麼?”
“隻是有些光影交錯之感,這片地方上輩子還是我開發的呢?”
“這輩子還來開發嗎?”
何倩轉過?頭倒著走:“從回來就不想做房地產了。賺錢容易,也快!讓彆人去乾吧!我做實業,實業才能夠吸收大量勞動力,為推高整個國家工業水平儘力。如果回來還做簡單的,那麼回來的意義在哪裡?”
“小心!”仇君毅一把將她摟過?來,何倩低頭,地上有個坑,差點踩空。
他們的這一幕被樓上的窗口的人看到:“你?們來看,是不是那個小姑娘?”
“就是那個!”
“小夥子之前不是來過我們公司嗎?”
“兩個人怎麼抱在一起了?”
侯阿姨往下一看,果然是兩人,從樓上飛快下來,辦公樓門口攔住了何倩,一把拉住何倩到邊上,跟她嘚吧嘚吧說了今天的事:“你?到底哪裡得罪了那個孟建軍的對象?還有項雅琴那個小十三點一定要?針對你?”
仇君毅聽得皺眉,他前生今世對何倩的了解,可能比何倩自己還深刻,說何倩勾三搭四,跟外國人怎麼怎麼樣,不是笑話嗎?
“今天早上那個蘇敏敏和項雅琴在浴室洗澡,在背後說我壞話,被我當場撞破。以前孟建軍追過我,他媽很搞笑的,我還沒答應跟她兒子談朋友,就上來挑三挑四?。阿姨,您也不要?當回事,隨便他們說去。”
“這哪兒行啊?你?的名聲都被她們給破壞了。”
“誰人背後不說人,誰人背後不被人說。您越說她們就越起勁。”何倩又看了一眼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