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牌精巧,上麵浮著雕刻。可惜顯然不全,分辨不出究竟刻了什麼。
秦子遊:“師尊,這是?”
楚慎行微微笑了下,手腕一翻,又將玉牌收走。
他什麼都沒說,不過秦子遊自發領悟:此處不是說話的好地界。
少年心中挫敗的鬱氣一空,轉而變成動力,以及對楚慎行的崇拜——這種心情,似乎有點超出“相互合作”的範圍尺度,不過秦子遊臉色緊繃,想:總歸他也不知道。
楚慎行看徒兒神色變幻,似乎想要竭力壓製心情,偏偏眼睛很亮,又清澈,嘴角向上揚,又瞬間抿起。
他好笑,欣賞片刻,才吩咐:“子遊,無事,再去選一株蓮花吧,又要天黑了。”
秦子遊心神一定,“好。”
他往四處看,去找其他蓮花。也是因禍得福,這一細找,竟遇到一個比先前那株“次優”靈氣更加精純的天地蓮。亭亭淨植,在水麵隨風搖曳。
秦子遊心中一喜。與其他蓮花不同,此株的靈氣大多在莖,而非花,難怪先前被自己忽略。他試著用神識聯係楚慎行,告訴他:“師尊,我找到合適的了!”
他講這話的時候,沒意識到,自己興許、可能,是想得到楚慎行一句誇讚。
到神識傳出去,秦子遊方意識到這點。他微微懊惱,後知後覺。但說出的話如潑出去的水,再沒有收回來的道理。秦子遊隻好假裝自己什麼都沒想,隻是簡單與師尊通報。
片刻後,楚慎行神識傳來:“好。子遊,既然找到,我們便離開吧。”
這次,沒出什麼波折。
又到晚間,師徒二人出現在雲夢澤邊。此時再看澤上,金光耀耀之處,在夜幕之下顯得更加燦爛輝煌。其間打開的口子已經開始合攏,隻是仍然留了縫隙,供餘下的采蓮人離開。
有儒風弟子守在澤邊,負責收浮梭,也有人在出售可以拿來裝天地蓮、使之靈氣不散的靈器。
楚慎行在裡麵看到了熟悉麵孔,是前麵在淩霄樓二樓、直接被唐遲棠登窗入戶的煉氣期修士。
見兩人出來,那弟子往前,略一拱手,道:“楚仙師。唐師姐讓我在此等候,待你們出來,便引你們往城中去
。”卻沒想到,這兩人竟然在蓮池中待了那麼久。
楚慎行聞言,挑眉,想:唐遲棠動作這樣快?
不過算算時間,離他們與唐遲棠分彆,也過了將近兩天。唐遲棠早已回了儒風寺,談個丹爐,也不是什麼費工夫的事。
他說:“好。”
而後想起什麼,從袖中摸出一張信符,講了幾句話。
信符飄起,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雲夢府城方向。儒風弟子見了,一怔,想:原來楚仙師還約了什麼人嗎?唐師姐倒是未曾說起。
他憂心自己誤事,有心多問一句。但見眼前師徒,一大一小,兩人正看自己,等自己“帶路”——說是“帶路”,但從此處回府城,不過一條大道。要等入城後,才需他引著,往那南長老門下弟子定下的會麵之處去。
看起來不似著急。
秦子遊甚至問:“還未問起,要如何稱呼你?”
這弟子便微微笑一下,說:“尚未告予兩位楚仙師、秦小友,在下姓單,名文星。你們喚我‘文星’即可。”
“好,文星。”秦子遊笑一下,“你也喚我‘子遊’吧。”
他這樣說,楚慎行眉毛輕輕一挑。秦子遊未留意,單文星倒是看到。他口中應著話,心裡想:這對師徒的關係,倒是與儒風寺完全不同。像是不講什麼尊卑,過於隨性。
單文星記起,唐師姐的確提過一句,這兩人無門無派,也難怪這樣瀟灑隨意。
一行人上路。
單文星同樣是劍修,但他尚未築基,沒能掌握禦劍發門。唐遲棠吩咐他時,也說起過,那對師徒中,當師父的對徒兒甚是關懷體貼,徒弟修為則低於單文星,同樣不能禦劍。這麼說來,要回城,大約是一路縮地成寸。
唐遲棠講這些,是讓單文星放寬心。往後一路,果然如此。兩邊法門不同,但速度相差無幾。單文星偶爾覺得,這是那對師徒在遷就自己。但轉念一想,有秦子遊在後麵墊著,自己大約隻是個“順帶”。當師父的,僅僅是在遷就自己徒兒。
為不冷場,單文星特地準備過話題,和楚慎行、秦子遊二人講起,這次花會拍賣靈寶中,有什麼值得一提的寶貝。楚慎行隻是聽,講得深了,才偶爾問起一句。到此時,單
文星便會緊張。倒是秦子遊,一路與他講話。
關於拍賣會上的靈寶,先前坐船南下時,程玉堂已經講到一些。但程玉堂知道的,隻是傳聞。單文星講的,卻是確切消息。秦子遊聽得津津有味。
單文星聽說秦子遊家鄉在楚國,便道:“素聞楚國東海有鮫人,屠之,可取鮫珠。鮫珠能夠用以煆陰火,無論煉器、煉丹,都有大用。”
秦子遊:“是。我們那座小城,平日也有修士經過,便是要去東邊。”
單文星說:“我們門中有位師姐,便是去東邊,也不知如今如何。”
秦子遊聽了,微微一怔。
莫非……
單文星記起什麼,神色一黯:溫如瑩師姐出去已經有些時候。自己隻是個普通弟子,對這些事,隻寥寥聽過。但有段時間,師尊麵容肅淡,門中便有傳聞,說師姐興許在外出事。往後,梅師兄也離開。轉眼又過去三個月有餘,也不知道師兄是否找到師姐,往後又有什麼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