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宴還是要講究規矩的,一定要家主說起筷並且夾了第一下菜,其他人才能動筷。如果家主不在,那就由年齡最大的族老代勞。
“族老,可以起筷了吧?”荊正武禮貌地建議道。
然而這時候族老卻搖搖頭,“還有人沒來,再等一會。”
“還有誰沒來?”荊正堂環視一周,撓撓頭:“好像都坐滿了啊。族老你說誰沒來?要不去我去喊一下?”
其他人也是心有疑惑,倒不是人應該來齊了,而是普通族人就算沒來,族老也不會在意——隻有主桌上的人沒來,族老才會注意到,並且要求所有人等一等。
霏微將荊正堂拉回來,用手指指了指主桌12點方向的空位。
這個位置是家主的位置,雖然家主已經連續幾個月無法參加內宴,但為表尊敬,這個位置自然要空著。
許多人頓時臉色一變,荊正武想起什麼,視線投向荊正風。他早就該猜到了——父親偏偏今天喊這個野種回來,隻有一個原因!
就在這時候,後廳傳來輪椅的聲音,眾人轉頭望過去,便看見老管家推著輪椅出來,輪椅上坐著一位發須皆白,身體瘦削,相貌陰翳的高瘦老人!
“見過家主!”
族人們一個接著一個站起來恭敬行禮,聲音一個比一個大。飯桌上的菜肴仿佛瞬間失去了吸引力,他們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個仿佛隨時都要翹辮子的老頭上!
此人便是荊家家主,掌控荊家接近三十年的‘黑荊棘’,荊青蚨!
族人行禮過後,荊正武忽然又說道:“孩兒祝父親福泰安康,福壽綿綿!”
荊正堂也說道:“孩兒祝父親早日戰勝病魔!”
靠,‘喊爸爸’這一劫終究還是躲不過去嗎?
樂語一開始知道荊家家主早已多月臥床不起,平常也不會參加家族內宴,心裡還慶幸能躲過一劫,沒想到這砍頭一刀終究還是落下來了!
樂語躊躇片刻,這時候荊正風也說道:“老不死晚上好。”
“四弟你夠了——”
荊正風轉頭一看,發現樂語忽然又一拳打過來。他下意識使用右手畫圓,試圖瓦解樂語的攻擊——
咬戰法·宇詠!
然而不知為何,樂語的拳頭還是實打實地打到他的另一邊臉上,這下子他兩邊臉都腫了!
“四弟,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怎麼還能這麼沒禮貌?作為你的兄長,又有古言道長兄如父,你不尊重你的父親,就是不尊重我!我絕不能容忍你這樣目無尊長的行為!你,重新問候一遍,聽到了嗎!”
荊正風捂住自己的臉,一臉悲憤地看著樂語。
你夠了,連老不死都沒打過我,你居然一晚上打我兩次!?
然而樂語義正言辭地看著荊正風,在這一刻,正道的光仿佛照到他身上,襯托得他無比高大。
“夠了。”
家主荊青蚨冷聲說道:“你們——”
“好。”
樂語瞬間坐下來,仿佛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其他人都愣了一下,就連荊青蚨都噎住了——他剛想說兩句製止這兩兄弟的衝突,順便表現一下家主的威嚴,誰知道這個大兒子根本不給他這樣的機會!
他心裡也暗感奇怪:正威以前根本不會這樣出頭,說話也是走陰陽怪氣的風格,今天怎麼……
再聯想到荊正威這些日子的‘行動’,以及他剛才忽然打斷自己繼續發言的行為,荊青蚨忽然覺得,他有點看不懂自己這個大兒子。
長兄如父、教訓兄弟、打斷父親發言、清理手下、截斷奴隸貿易……
難道……
荊青蚨看向樂語,眼裡泛起了奇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