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大堂忽然響起鼓掌聲。
“炎河後浪推前浪啊,”一直在旁邊看戲的黑衣人鼓掌笑道:“作為第一次跟寒蟬戰鬥的人,你居然隻是吃了點小虧,雖然寒蟬也沒出全力,但你的戰鬥本能也確實令人驚訝。”
詩懷風微微一怔,旋即明白黑衣人的意思。
銜蟬塵塵太特彆了。
他經常與跟身高比自己高一倍的人戰鬥,早就打磨出屬於自己的戰鬥風格。
但反過來,絕大多數武者包括琴樂陰,肯定都沒跟身高隻有自己一半的人認真戰鬥過。
有心算無心之下,哪怕是同境界戰力,銜蟬塵塵都能輕易戰勝敵人,甚至說一句‘同級無敵(僅限第一次戰鬥)’都不過分。
然而就在這種的情況下,排除琴樂陰平時喜歡吊打小朋友的可能,隻能認為是依靠自己的戰鬥本能與銜蟬塵塵平分秋色。
銜蟬塵塵走到大堂中央刻意保留的桌子旁,想伸手拿桌上的茶杯,發現不夠高,便踩在旁邊的肥橘貓上。
樂語還以為肥橘貓會逃跑或者慘叫,沒想到肥橘貓異常沉得住氣,全身肥肉繃緊,作為腳墊撐起了它的小主人,直到銜蟬塵塵走下來才如釋重負地哈氣。
哎,熟練得讓人心疼。
銜蟬塵塵一邊喝水一邊問道:“你幾乎能看穿我所有攻勢,截斷我所有戰技,而且還會無相……你已經到達‘小圓滿’了?”
樂語微微一怔,旋即搖搖頭。
小圓滿,大圓滿,這是兩個獨屬於輝耀四衛的名詞。
在奈瑟之心複製品存在的情況下,每一位輝耀四衛都至少精通一門戰法,若是天賦好,能精通多門。
那麼,如果天賦足夠好呢?
將十八門主流戰法全部練至登堂入室境,謂之小圓滿。
全部戰法練至融會貫通境,謂之大圓滿。
至於全部戰法練至登峰造極境的人,謂之奈瑟之心持有者——隻有持有正版奈瑟之心的大圓滿武者,才有可能將所有戰法推演到登峰造極境。
樂語因為有‘冰血體質’,再加上自己精通多門戰法和無相戰法,所以他跟銜蟬塵塵戰鬥時,雖然打起來很激烈,但實際上幾乎都是‘我的回合,我被你無懈可擊’、‘你的回合,我無懈可擊你’的無限輪回。
途中樂語和銜蟬塵塵都變換過多種戰法,但都愣是找不出敵人破綻,這就是小圓滿武者戰鬥的顯著特征。
簡單來說就是‘你們這樣是打不死人的’。
樂語估摸著銜蟬塵塵是真的小圓滿,而他隻是靠‘冰血體質’的自動戰鬥外掛來達到類似效果,非要說的話,他是半步小圓滿。
銜蟬塵塵喝完水,想放回去,不夠高,他眉頭一皺,直接將桌腿全部打斷,桌麵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然後他將茶杯放上去。
“讓開。”
樂語連忙為這位小朋友讓開一條路,銜蟬塵塵抱著肥橘貓徑直離開停雲堂,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他在門口跟青衣乾員聊了幾句,轉身朝黑衣人說道:“兩艘輪船隻回來了一艘,七三分賬,外加晨昏輪船的十二成賠償金,沒問題吧?”
黑衣人攤攤手:“很合理,沒問題。”
“那就這樣。”
銜蟬塵塵昂起腦袋看向樂語,那雙漂亮可愛的大眼睛,滿是平靜的殺機。樂語心裡一跳,有些後悔為什麼要惹他。
“不要讓我再遇見你。”
說完這句話,銜蟬塵塵帶著青衣乾員離開。至於再遇見會發生什麼事,他沒說,大家懂的都懂。
“唉,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為你們接風洗塵都不行。”
黑衣人歎了口氣,朝樂語兩人招招手:“跟我來。”
他往後廚那邊走去,樂語跟詩懷風對視一眼,拿起雨蓑跟著他從後門離開停雲堂。
雨還沒停,天還沒黑,昏昏沉沉。三人踏過積水橫流的青磚大街,看見炎京的街燈已經亮起來,遠方市中心的耀鐘樓最為耀眼,甚至有些刺眼。
“你為什麼要惹他?”走在前麵的黑衣人忽然問道。
“我是真的覺得他很可愛嘛……”樂語撓撓頭,旁邊的詩懷風臉色平靜,但心裡已經是翻雲覆雨——你就因為這種原因得罪統計司督察?
“真的嗎?雖然我也覺得銜蟬他很可愛啦,前提是不知道他做過什麼臟活的話……”黑衣人摸著下巴笑道:“我還以為是他忽然對無辜少女痛下殺手,讓你心中的正義蠢蠢欲動呢。”
樂語心中一個咯噔,笑道:“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正義之心就是這種東西,想保護不能戰鬥的人,想消滅製造災難的惡,想堅守造福眾生的善……”
“我們輝耀四衛,也不過是源於正義而生的組織。”黑衣人指著雨幕下的萬家燈火:“守護這個國家,這個城市,這裡的人民。”
他掀開兜帽,露出一張成熟滄桑的中年人臉龐:“我是禮衛行走,‘火獄’拜獄,也是禮衛來接應你們的人。”
兩人連忙行禮,拜獄擺擺手,問道:“對了,你們的身份沒暴露吧?”
樂語一怔,“統計司乾員在船上的時候就主動揭穿我們的身份了,他說鈞座不需要我們隱藏身份……”
拜獄哭笑不得:“這,這,銜蟬他有時候真的像個小孩子,這玩的手段也忒不地道了……而且他們義衛的鈞座,跟我們禮衛的鈞座有個屁關係啊!”
詩懷風連忙道:“沒關係,船上都是我的人,我可以約束好他們。”
“不過也沒所謂,接下來你們的任務倒也不需要特彆隱瞞身份,隻是能隱瞞就最好……”拜獄摸摸下巴胡渣:“在分派任務之前,我先確定一下,你們是還願意跟著鈞座繼續走下去嗎?我甚至不能說出我們的真正目標。”
“如果你們不想碰這趟渾水,我可以讓你們乾點雜活,不用涉及核心事務。”
樂語還沒說話,詩懷風就堅定說道:“願誓死效忠鈞座!若不能在炎京名留青史,我們又何苦從東陽來到炎京?”
樂語心裡苦啊,他沒想到禮衛這麼人性化,居然還提供退出機製,如果早知道的話,他剛才就不得罪銜蟬塵塵了。
現在得罪了銜蟬塵塵,如果他還不抱緊禮衛的大腿,怕不是明天就暴屍街頭了。、
‘如果早知道’真的是這世上最苦的後悔藥了……
於是樂語正氣凜然地說道:“願為禮衛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好。”拜獄滿意地點點頭:“既然如此……”
他看了看樂語,又看了看詩懷風,想了想,搭著樂語的肩膀問道:“紅樂,我現在有一個重要又特彆的任務,非常適合你,不知道……”
不是吧,連讓我休息幾個月的時間都沒有,一上來就給我頒布主線任務?
樂語苦著臉說道:“敢問是……?”
“是這樣的。”拜獄問道:
“你有興趣上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