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他們是鄰居,他當我們是肥羊。”樂語坐下來說道:“他開口就問家譜何係,營生何業,明顯就是探我們底。如果我不是用車軲轆話暫時蒙住他,他現在怕不是都在找地痞流氓探我們的底了。”
“家譜何係,問的是我們朝中有沒有人;營生行業,問的是我們在民間有沒有勢。”
“我們一群外地來的東陽人,卻出手闊綽,買下喧嘩胡同的兩處宅院。換作你是飲冰侯,你會不會想在我們身上刮一筆?”
詩懷風一怔,詩懷頌一邊卷煙一邊說道:“風仔啊風仔,我早就說你應該跟我多出去見見世麵了。你都不知道我在香雪海看見外地人的時候,都會和其他人一起騙外地人去不歸樓,設局宰他一個傾家蕩產。”
“唉,我這麼多年也就碰到一個外地富商,那次光是分到的錢都能讓我在香雪海住一個月了,那個月真的是爽到……”
聽到這種話題,琴悅詩一臉厭惡地站起來似乎想走,但她想了想還是坐在大廳最遠的椅子上。
“商人宰肥羊還需要設局,飲冰侯這種京城地頭蛇,要是查清楚我們無權無勢,怕不是直接讓巡刑衛將我們抓進牢裡花錢贖身。”
詩懷風驚了:“不至於吧?”
“怎麼不至於?”樂語笑道:“連統計司都敢當街殺人,你覺得炎京巡刑衛還能好到哪裡去?東陽隻是因為銀血會當道,強行壓製官麵力量,所以你們宰外地人才不得不‘多此一舉’。”
“銀血會寧願跟荊正威杠到底都不肯離開玄燭郡,是有理由的。”
詩懷風也冷靜下來:“但就算飲冰侯真的心懷歹意,我們也無須擔心。”
輝耀四衛哪怕聲名不顯,但炎京好歹是他們的地盤,保護兩個外地人還是遊刃有餘的。
“立足立足,可不是有個地方就叫立足。打鐵還需自身硬,彆人是靠不住的。”樂語叩了叩茶幾,說道:“看來我們也是彆無選擇了……”
本來樂語對於拜獄的提議還有些模棱兩可,但意識到炎京人的‘排外’程度,他也隻能老老實實接受禮衛的安排——必須先抱住禮衛的大腿,想辦法給自己套個能嚇唬人的合法身份,不然在炎京都活不下去。
之前樂語都不曾有過這種被本地人覬覦的體驗,畢竟他死替的千羽流和荊正威都是血統純正的本地人,隻有他們歧視彆人的份,哪有彆人能歧視他們?
但這次琴樂陰是拖家帶口搬家到炎京,連屁股都還沒坐熱,就有如狼似虎的本地人在試探,足見‘痛宰外地大肥羊’是源遠流長的傳統名菜。
“風仔,你打算做什麼營生?”樂語問道。
拜獄給詩懷風安排的任務倒是相當正常:當一名炎京豪商,想辦法加入‘救國紓難會’——雖然都是商人的組織,但光從名字上就知道,救國紓難會光是道德境界,就比銀血會高很多。
事實上,救國紓難會是獲得朝廷認可的民間愛國組織,修橋補路賑災救濟的事做過不少,在民間的風評非常好。
好到什麼程度?
好到炎京人民都不相信會有銀血會這種邪惡的商人聯盟。
至於為什麼要加入這個組織,拜獄也解釋了——傳聞這個商人組織在控製坊間輿論,引導炎京的政治傾向。
好家夥,樂語還以為自己是第一個用出輿論壓製的商人,沒想到炎京商人也不差,果然大家都發現商人是有極限的。
為了幫助詩懷風打入救國紓難會,禮衛會從軍費裡勻出一部分作為詩家的啟動資金,當然,禮衛也會派人協助詩家崛起——監視就太難聽了,隻是組織對成員的關懷協助。
軍費自然是都被禮衛拿走了,樂語和詩懷風都沒意見。先不提沒有輝耀四衛的培養與接應,他們根本沒法把軍費安全運到炎京,光是輝耀四衛現在是地頭蛇,他們是外地人,他們就得老老實實聽從組織的吩咐。
哎,樂語沒想到自己上輩子沒試過北漂,現在倒是體會到京漂的艱辛。
“還沒想好,這幾天視察一下炎京的市場再慢慢考慮……”詩懷風皺眉:“你怎麼也叫我風仔了?”
“你看你三弟這麼喊你,我還以為你會喜歡這個稱呼。”
“我不喜歡,請不要這樣叫我。”
“好吧風弟弟。”
“……隨便你。”詩懷風擺擺手:“不過我們在炎京人生地不熟,乾什麼行當都一樣,你有什麼建議?”
樂語掰著手指頭:“賣女性內衣、出連環畫報紙、開公眾議事留言板、做淘寶平台……”
“停,停。”詩懷風喊道:“詳細的我就不問了,但聽起來好像都不是什麼正經行當。”
“又正經又賺錢的行當,輪得到我們一群外地人經營?”
“這倒也是……”
詩懷頌忍不住說道:“我覺得賣女性內衣不錯,風仔,不,大哥,我跟你說,我腦子裡真的有很多非常精彩的設計,隻要你給我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