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讓仆人去做不就好了。”琴月陽說道:“三妹會故意標記錯誤位置的。”
連猜測語氣都沒有,直接就是肯定句,他也是相當了解琴悅詩。
“天天這麼欺負她,總得給她報複回來的機會,武者憋著一股怨氣會養壞身子的,而且還能讓她迅速熟悉炎京。”樂語說道:“你找人再做一份地圖,全麵點,將城裡各個著名小吃店都標記出來,還有留意一下有沒有《青年報》——要新一期的。”
“明白。”
樂語站起來:“那我也去找風仔了,也不知道他的痔瘡一晚上能不能治好……”
樂語擦了擦汗換身衣服就出門了,琴月陽在院子裡曬太陽養煉身體,不一會兒洗完澡的琴悅詩找過來,攤開手板問道:“他人呢?”
“出去找詩懷風了。”琴月陽掏出準備好的錢袋子。
“整天神神秘秘的……”琴悅詩問道:“你知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什麼組織?總感覺來頭很大,但在東陽區又沒多少勢力……”
“不知道。”
琴悅詩稱了稱錢袋的份量,確認二哥沒有虧待自己,臉色稍緩。
說到底,她也隻是對琴樂陰不滿,對於琴月陽她還是很有親情的。其實在看到荊正威屍體後,她對大哥已經沒那麼生氣,然而琴樂陰這些日子實在是太氣人了,氣得她怒火攻心。
雖然琴樂陰以前也很氣人,但那是智商的碾壓,武力的壓製,權勢的威能,仿佛萬事皆在掌握之中,令琴悅詩又敬又畏。而琴悅詩現在隻剩下畏了,毫無敬意可言。
想到這裡,琴悅詩忍不住問道:“二哥,你有沒有感覺他這幾天特彆奇怪。”
“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沐浴在晨光下的琴月陽睜開了眼睛。
他半張臉覆蓋光輝,半張臉陰影籠罩。
“是嗎?”
“是啊。”琴悅詩沉思道:“準確來說,就是他在船上醒來之後,我就感覺不對勁了——聽你們說,他跑到甲板上看海了。”
“這種浪費時間的風花雪月,我無法想象是他做出來的事。”
“他剛殺了荊正威,而荊正威是他屈指可數的朋友。”琴月陽平靜說道:“他性情大變也是人之常情。”
“我之前也是這麼想的,但他這幾天的言行已經不是性情大變所能解釋。”琴悅詩皺眉道:“他從小到大都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說什麼做什麼都會在心裡先想幾遍,老奸巨猾簡直是為他量身打造的形容詞。”
“以前他一句話我都會反複咀嚼幾遍,有時候半夜睡覺才忽然明白他在說什麼。”
“但現在的他……”琴悅詩想了很久,“……很自由。”
“二哥,你是最熟悉他的人了,他的變化連我都能看出來,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
“我不感覺奇怪。”琴月陽淡淡說道:“可能是因為親手殺了朋友,可能是因為人生地不熟,可能是他在為未來計劃做準備……既然他沒說,那我們就不需要擔憂。”
“擔憂?我才不擔心他呢!”琴悅詩冷哼一聲,踱步走來走去,忽然說道:“說到荊正威,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根據正武的調查,荊正威以前確確實實是一個暴戾殘虐的變態,每次去香雪海買的女孩都逃不出他的毒手,因此正武根本沒有正視過他的兄長——不過就是一個衣冠禽獸罷了。”
“但這一切,在荊正威買了青嵐之後就變了。他一改以往的老謀深算,在荊家內宴囂張跋扈,主動提出創辦報社,後來的事你我都知道——他為工人聯合提供各種便利,借助臨海軍顛覆銀血會。”
“簡直就是從一個惡人變成了聖人。”
“雖然說時勢造英雄,但荊正威前後改變之大,令我和正武都相當費解,不過荊正威沒有親朋好友,我們調查不出他的本性,隻能認為荊正威之前都在蟄伏偽裝。”
“現在看來,荊正威跟他很像啊,都是毫無征兆地性情大變,前後變化甚至連我們這些親人都感覺突兀,難道……”
啪。
琴悅詩轉過頭,發現二哥不知什麼時候跑到自己後麵,手輕輕搭在自己肩膀上,雙眼平靜地看著她。
“難道什麼?”他問道。
“雖然我也覺得不可能發生,這確實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原因了……”琴悅詩語氣沉重地說道:“我覺得他可能……”
“……有了真心喜歡的人了。”
短暫的沉默後,琴月陽又掏出一個小錢袋,塞到琴悅詩手上。
“三妹,你想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