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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變之夜炎京各地死傷慘重!
北辰關南溟關兩大咽喉,在妖變之夜被叛軍趁亂攻破!
十萬叛軍正朝著炎京進發,隨時都可能攻打國都!
炎京城防空虛,不堪一擊!
接二連三的消息,一個比一個壞,一個比一個令人心驚膽跳。就當炎京百姓惶恐不安,富戶爭相收拾家當逃離,地痞流氓乘機搗亂,治安急劇惡化的時候,一則來自皇庭的消息瞬間令全城人都安定下來。
「水雲宮將在三日後舉行登基大典,於登天台執掌輝耀,庇佑蒼生。」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新皇平安,乃眾生之願,民願折壽,換新皇平安長壽!民願折壽,換輝耀千秋萬代!”
“願天陽大君,聆聽草民之祈,天從人願!願列祖列宗,聆聽後代之音,心想事成!”
“民願折壽,祈求輝耀江山,如月之恒!祈求仁德新皇,如日之升!”
奎念弱在去市場買菜的時候,一路上看見無數臨時搭建的小祭壇,無數人跪拜在路邊,麵朝皇庭,叩首祈願,聲音喊至沙啞也不休息,額頭叩至流血也不停止。
一句一叩首,一聲一祈禱。每一條胡同,每一條街道的民眾呼聲都連成一片,他們的聲音在炎京上空回響,他們的叩首沿著大地傳遞到皇庭深處。
他們是那麼的狂熱,那麼的虔誠,老人在地上長跪不起,小孩也不敢調皮搗蛋學著爺爺奶奶一起跪拜,正在工作的青年婦女在空閒的時候也會禱拜,甚至因為他們隻能抽空祈禱,所以他們的祈禱聲更加洪亮,他們的叩首聲也更加清脆。
走在傍晚的街道上,奎念弱看著路邊跪滿了無數叩首的百姓,夕陽餘暉落在他們虔誠瘦削的臉孔上,泛起神聖的光澤。不知為何,她忽然感到一陣毛骨悚然,仿佛站在路邊的,是一位位催命惡鬼,而這座繁華的炎京,更像是一座枯朽墳墓。
她提著菜籃子,快步回到朱雀胡同的小家,一進門就看見黎瑩、琴悅詩、千雨雅三人在玩無雙殺亂戰,急忙忙去廚房將菜籃子交給正在做飯林雪,然後出來抓住黎瑩的手臂:“黎瑩,你真該出去看看,外麵所有人都在為水雲祈禱,為水雲慶祝!”
“那不是挺好嗎?”
“但,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奎念弱語氣十分糾結:“他們明明知道水雲登基後就要用聖劍輝耀擊退敵軍,而使用聖劍輝耀是必然會耗損壽命!他們明明知道水雲登基就命不久矣,但他們卻……總之我聽得心裡很難受,很不舒服,但我想生氣都不知道該向誰生氣!黎瑩,我——
“先等一下,這是我的回合。”
奎念弱哦了一聲,以為黎瑩打完這個回合就會跟她聊天。
然而黎瑩卻是將手牌蓋在桌上,然後轉身把奎念弱打了一頓,拿出幾根發繩將奎念弱的手手腳腳綁起來,從奎念弱懷裡拿出一張手帕塞住她的嘴,將她扔到長椅上。
然後黎瑩回到牌桌,打出一張錦囊牌:“先發製人。”
“嗚!嗚嗚嗚!”被綁住的奎念弱在長椅上不停滾來滾去掙紮,她剛才也不是不想反抗,但激活了仙血體質的黎瑩能使用扭曲現實的法力。雖然融會貫通境武者就能免疫法力的偷襲,但在低級武者的戰鬥裡,法力相當於風靈月影級彆的作弊器,奎念弱被黎瑩壓製得幾乎根本還不了手。
但大家都沒理會她,繼續打牌。途中林雪出來看見這一幕,問了一下情況,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你們彆欺負念弱啊。不過,念弱你也先冷靜一下。”
說罷,林雪居然直接回去做飯,也沒解開奎念弱的束縛。奎念弱嗚嗚兩聲,發現沒人理會她,委屈地都快掉眼淚了。
“小雨你救不救我?你如果不救我,你一個人擋不住滿狀態滿裝備的詩姐!”
“不救。”千雨雅十分冷漠。
黎瑩無奈放下手牌,過去為奎念弱鬆綁。奎念弱也沒大吵大鬨,委屈兮兮地說道:“你乾嘛綁住我啊?”
“因為你吵到我了,更因為我現在打得過你。”黎瑩說道:“不趁打得過你的時候多欺負你幾回,日後可就沒機會了。”
“還有,你明明看到外麵的情況就感到不舒服,然而回來後還特意向我們轉述外麵的情況。我說得文雅一點,你這是希望跟我們同甘共苦;我說得粗俗一點,你這是在外麵吃了屎回來還找我們親嘴。”
黎瑩抓住奎念弱的肩膀搖來搖去:“你不開心還讓我們不開心,你說你該不該打屁股,該不該綁起來,該不該戴口塞?”
“……該。”奎念弱癟著嘴點點頭。
正在打牌的千雨雅跟琴悅詩對視一眼,通過眼神接觸,她們不約而同達成一致的共識:以後她們這群閨蜜得嚴格限製奎念弱的交友情況,不然一個不留神,奎念弱很可能就會被哪個野男人拐走,過幾年再見怕不是幾個孩子的娘。
黎瑩說幾句歪理就把她繞進去,倒也不能說她蠢,隻能說她吃下去的營養可能大部分都被胸部和頭發吸收了。
“我也明白你的心情,”黎瑩拍了拍奎念弱的腦袋,歎氣道:“你是不是覺得外麵的人太功利了,沒有絲毫同情心,仿佛恨不得水雲今天就執掌輝耀損命驅敵,將水雲當成聖劍輝耀的祭品?”
“對對對!就像你說的!”奎念弱連連點頭:“所以我心裡才這麼難受,感覺全炎京可能隻有我們還在乎水雲的生死。”
“你也不必將外麵的人想得太壞,”千雨雅平靜說道:“他們不是我們,水雲對他們而言,隻是一個皇室的符號,一個陌生人,一個從天而降幫他們消災解難的救世主。他們不知道水雲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一個成績平庸的學生,一個怕孤獨又愛做夢的女孩。”
“他們什麼都不知道,自然就不可能像我們這樣關心水雲。他們沒有關心的義務,他們隻有感恩的義務。在感恩這一點上,他們做得很好。“
“你覺得他們在催水雲去死,但他們又何嘗不是用這樣方式表明自己並非忘恩負義之輩?功利之心人皆有之,但感恩之心也一樣,世上之事並不是非黑即白。”
“絕大多數人跪拜,令他們跪下來的,確實是赤裸的欲望,但令他們拜下去的,卻未必不是真誠的感激。”
“我其實也明白……”奎念弱垂頭喪氣:“但我心裡就是覺得這樣……太殘忍了。”
“讓一個我們的同齡人聆聽這眾生的祈願,被迫承受這份厚重的責任,確實是過於殘忍。”黎瑩歎氣道:“該不會是朝廷怕明水雲不願意啟動聖劍輝耀,所以特意在民間推波助瀾吧?”
“不。”琴悅詩搖頭:“雖然確實是有人推波助瀾,但朝廷並沒有插手……不過,朝廷默許了。”
“是誰在推波助瀾?”
“貴族,商會,世家。”琴悅詩淡淡說道:“雖然我們琴家沒出力,但蒸汽商會給錢了。那些人跪拜起來之所以會這麼利落勤奮,主要原因其實是因為上等人會給錢。”
黎瑩恍然大悟,奎念弱卻還是有些不解:“上等人為什麼會給錢?”
“一旦遭遇兵災,平民最多就丟了條命,燒間房子,算什麼損失?但貴族商會世家,才是外區軍隊眼中的肥羊。一旦叛軍入城,上等人幾代人幾百年的積累就毀於一旦,他們怎能不著急?”琴悅詩說道:“他們承受不起水雲膽怯的損失,他們必須讓水雲鼓起勇氣,必須讓水雲心甘情願!”
“炎京所有人的生死、財產、前途、命運,都係於一人之上。”林雪捧著一碟菜從廚房出來,放在飯桌上:“她雖然有萬千臣民,卻仍舊隻能孤軍奮戰。”
林雪的手藝很好,今晚的飯菜仍舊很香,但所有人都食不知味。挑起話題的,依然是奎念弱這個不會讀空氣的家夥:“還沒琴老師的消息嗎?”
“我去醫官司問過顏老師和寧老師,寧老師說她也不知道,但琴老師肯定安全。”林雪說道:“校長肯定知道琴老師下落……但現在皇院不許進出。而且,昨天他沒跟我們說,現在也不可能告訴我們。”
昨天中午,她們幾個茫然地被茶歡趕回家,茶歡隻是跟她們說‘學院有事找琴老師協助’,她們當時並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沒有一個學生會相信茶歡的審美觀,也沒有一個學生會懷疑茶歡的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