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晚上十一點半的門禁,林嶼霽並沒有待多久。
上車時,他還收到了秦洋的消息提醒,如果回晚一點的話他那邊可以幫忙和宿管解釋一下。
林嶼霽看了眼時間,表示自己會準時回寢。
三人寢室群難得的熱鬨。
秦洋:【哥認識今天VIP包間裡的人?居然丟下我們去陪彆人玩T^T】
駱:【林哥,包間環境怎麼樣?】
木木:【碰到了一位朋友,下次咱們約去包間,那裡比較安靜】
秦洋:【什麼朋友,我們認識嗎?】
木木:【有機會下次帶你們認識】
他坐在後排,姿勢鬆散,靠著座椅,車內昏黃的光線打在他柔軟的發旋,藍幕的光影打在他半邊臉上。
模樣和前世無二,大概唯一的區彆就在於更為年輕稚嫩了一點。
謝知聿垂眸,翻了翻今天需要給經理批複的策劃案,密密麻麻的文字晃眼又讓人難以專注。
車內很安靜,車窗封閉了外界的喧囂,車內除了細小的空調風聲,便是紙頁翻動的剮蹭聲,偶爾還有一兩道手機的震動音。
司機已經完全適應了雇主沉默的性格,現在自動養成了開車自動當背景板的習慣。
往常車上就隻有雇主一個人,偶爾還會捎帶雇主的弟弟,鮮少有外人坐上這輛車子。
所以今天後排多了一位年輕的少年,還是讓人有點意外。
據剛剛離開前雇主的幾個友人交流對話所言,少年是雇主新交的朋友。
雇主的新朋友。
這的確是個罕見的標簽。
林嶼霽回完消息便看到他專注刻苦的樣子,男人無意識轉動著筆帽,這是他思考時的小動作。
林嶼霽嘴有點饞,“有糖嗎?”
謝知聿放下筆,從前排座椅後邊口袋中抽出一包糖來。
包裝撕裂的聲音和後排的對話聲對於往日的寂靜而言,明顯的不同,司機從後視鏡看到了那包糖。
葡萄味,偏甜,司機家裡的小姑娘都快吃膩了。
雇主半年前開始養成的習慣,叮囑他定期在車上放一包這個品牌且必須是這個口味的糖果。
但司機從未見過有人動過它,坐這輛車的幾個常客從來沒有碰過那包東西,但糖果的日期需要時常更新,所以每回沒有食用的糖果都會被司機領回家給小女兒。
男生含著糖,抵在齒尖,腮幫鼓出一點圓潤的弧度,眉間帶著淺笑,看上去很是偏愛這個口味。
但他隻得了一顆。
“睡前吃甜食易滋生口腔細菌。”
剩下的糖被謝知聿全部收了回去。
林嶼霽舌尖舔了舔粘膩的軟糖,聲音含糊地哦了一聲。
以前林嶼霽沒有這麼聽話,謝知聿這樣管著他,他會再拆出來一顆,然後壞心眼地給清冷的研究員同樣喂一顆。
指腹壓到唇瓣,還會好奇地研究為什麼對方的嘴唇和果凍一樣柔軟。
謝知聿不動聲色地劃過他隨意搭在膝上、沒有動靜的手,有點不知名的沉默。
林嶼霽耷拉著眼皮,有點困頓。
他一碰酒精,臉上的反應就格外的明顯,哪怕方才喝了一杯牛奶和一點解飲的果汁,還是沒有散去麵上淺淡的紅潤。
謝知聿盯著他氤氳的瞳眸,問道:“今天喝了多少杯?”
“一杯,度數很淺。”林嶼霽道,“沒醉。”
科研人員其實對於這個更為謹慎,酒精的攝入也許對神經有一定的影響,微小的偏差也會導致實驗的失敗。
謝知聿倒是今天喝了幾杯。
林嶼霽道:“之前不是不碰這個?”
謝知聿:“應酬需要,練了一點。”
林嶼霽抬眼,目光從他側顏經過,很輕地“嘖”了一聲。
謝知聿學東西一向很快,適應能力也很強,林嶼霽覺得他對於自己的情緒收斂得愈發得心應手,也更加成熟、穩重了。
謝知聿總是能讓他感覺到一種少有的挫敗感。
少了研究員的身份,林嶼霽倒是沒有了像以前一樣提醒他職業需要不要碰酒的理由。
謝知聿看了他一眼。
男生像是沒有了話題,又昏昏欲睡的模樣。
男人垂眸,沉寂了幾秒鐘,主動打破了僵局,“什麼時間有空?”
他頓了下,又道:“國外靶向治療研究應用案例較多,整理好的文獻我一並帶給你。”
林嶼霽之前發過的期刊論文剛好和癌症靶細胞治療相關。
國內目前在這方麵涉獵較少,癌症治療中靶向治療藥物種類有限,但靶向治療相當於瞄準癌細胞的特定靶點進行精準攻擊,能有效殺死指定的細胞,而不像其他療法一樣會影響到正常細胞的生存。
這個研究方向是十分具有前沿性的。
林嶼霽倒是沒想到他還有保持醫藥期刊的習慣,這麼看來之前說的有想往這個方向繼續深耕倒不是敷衍他的。
這裡的醫療體係和醫藥研究和上輩子倒是有一點差彆。
不過以謝知聿的天賦,學起來並不難。
見他似乎想確認自己的空閒時間,專程來送幾本書,林嶼霽笑了下,又覺得他在某些方麵不是很變通。
“不用這麼麻煩。”林嶼霽提議,“郵寄就可以。”
謝知聿指尖的動作停了停,語氣未變:“書籍有意外損壞風險。”
哦,也對,謝老師一向很愛護自己的物品,林嶼霽每次去他家,看到他書架上的書都像是和剛買回來一樣的嶄新。
“也不需要麻煩你專門來一趟。”林嶼霽想了想,“謝遷是你的,額,侄子對吧?”
他從小到大就是孤兒院長大的,來了這裡也很少碰見什麼親戚,對這些關係並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