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嶼霽指尖點了下屏幕，滑到秦洋的聊天界麵。
路人甲也有自己的朋友，也有幫助朋友事情的方式，任人擺布的感覺確實不適。
過往的謹慎源於穿書本身的奇異，第二次的新生讓他擁有了很多難以割舍的東西，他才沒有輕易乾涉，他身上其實已經明顯感覺到完全的沒有束縛的感覺了，現如今這個綜藝的劇情也快要過完了，倒是可以不用顧慮那麼多。
林嶼霽打上車時，收到了秦洋發來的信息提醒。
特定的消息震動還是讓秦洋很快知道是誰的來信。
經紀人張敏聞聲，偏頭暗含警告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接話。
秦洋沒什麼表情。
如果知道今天來的根本不是下一部劇的合作方，他根本不會出現在這裡。
他握了握手機，抬眸看了眼坐在主位的江明野，想到今天看到的直播錄屏，無聲抿了下唇。
江明野對哥感興趣。
直播內短暫出現的那幾個交集足以讓他窺探到這一點。
秦洋不給麵子，張岩心中微冷，但臉上還是笑著：“江總說的林嶼霽確實是我們秦洋的舍友，算是朋友。”
陸晏時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他記得秦洋，當時校晚會上那個和林嶼霽一起演出的人。
沒想到他們還是舍友，難怪節目上他不肯配合宣傳，甚至對他態度也非常冷淡，完全沒有和其他藝人一樣，把他當成公司的管理層看待。
他弄不下林嶼霽的熱度，難不成還把握不了自己公司旗下藝人的發展和熱度嗎？
想起那天林嶼霽的挑釁，陸晏時就控製不住的冒冷氣。
江明野察覺到那一抹窺視，笑意微深：“倒是確實很像。”
小波米拉身邊倒是有很多流浪狗窺伺呢……也不知道當時在賽車場回消息的是不是這一位。
和他一樣的年輕，在圈內一劇爆紅，長相出色，還是舍友……難道是近水樓台先得月？
張岩觀察得仔細，當然發現了那道上位者的打量，心中滿意，覺得今天算是摸準了兩個大佬的心思。
江少對誰感興趣的樣子很明顯，小陸少對誰討厭的心思也很明顯，至於秦洋這個翅膀硬了想要試圖單飛的藝人，總該讓他吃點苦頭。
酒局上的交流讓人厭惡又窒息，秦洋全程沒有說話，沒碰彆的食物，隻喝了幾口白開水，中途找了借口，便出了門。
他拿起手機，剛想給林嶼霽回消息便看到追上來的張岩。
在包廂外，張岩顯然沒有了好脾氣，“秦洋，你今天什麼意思？”
秦洋冷下臉，“岩哥，你今天騙我過來又是什麼意思？”
張岩看著他那張臉，知道他最近火了，脾氣見長，也怕他壞事，忍了忍，安撫道：“你知道有些人需要應酬，我這不是為了你的事業著想？你看看你爸爸惹出來什麼事，跑去公司鬨，小陸總今天在飯桌上都沒出聲。”
秦洋靜了下，又道：“他的事情我會儘快處理，你不用擔心。”
張岩從他微潤的唇角掃過，遞了張房卡給他，“你不想待這也行，你當給我跑腿，去房間裡麵幫我找個u盤，我幫你找理由開脫一下。”
秦洋接過房卡，沒說話。
張岩提醒：“很重要的u盤，估計今天出門的時候落床上了，你到房間找到了聯係我。”
他很少這樣好心。
秦洋盯著他看了兩眼，念在他確實幫忙處理了那個人的事情，勉強決定幫他一回。
房卡號顯示在頂層的總統套房，秦洋一路上去，開了門，又覺得張敏這一次出來的奢侈，但他以往每次都花銷很大，出來住大房間倒也不為過。
他到的時候給張岩發了信息，對方沒回。
倒是哥回了消息，秦洋開了手機，才知道哥要過來找他。
男生肉眼可見的冷氣散的乾淨，眉眼溢出一抹淡笑，他把床上的枕頭整齊放了回去，剛想給張岩發消息說讓他自己來找，便感覺身體發軟，頭有點暈。
他勉強支撐著坐在床上，看著寬敞又裝修明亮的總統套房，隱約有點不好的猜想。
他明明什麼都沒碰……是那杯涼白開？
張岩他怎麼敢！
四肢無力，身體因為遲來的藥效開始往外冒汗，秦洋緊緊咬著唇，試圖通過疼痛恢複意誌，隻嘗試站起來一下，就重重摔回了床上。
細密的顫抖和神經的失控感讓人感到無助和難以啟齒，唇瓣幾乎被他咬出一層濃重的血氣，但效果甚微，眼前也跟著有點眩暈。
他近乎絕望，為什麼總是這樣！明明他已經很努力擺脫那些不好的，這樣的不幸和倒黴卻總是降臨在他的身上。
男生躺倒在白色的大床上，呼吸微顫，身體無力，心中確是對命運不公而產生的滔天恨意。
那抹淡到極致的失落被輕鬆歡快的鈴聲所打破，秦洋咬緊牙，鬆軟的指尖繞過漫長的時間，終於碰到了接通鍵。
男生溫潤清冽的聲線透過冰冷的播音器，傳到耳邊，“秦洋，你在哪？”
對，對。
哥說了要來找他。
秦洋呼吸微弱，藥物帶來的昏睡感讓人神經都散發著淡淡的疲倦，聽著熟悉的音色，他恍若回到了當初一無所有的晚上。
總統套房是一覽無餘的落地窗，窗外蔓延的黑夜吞噬了時空的變遷，明月一如往昔般的亮。
“……1、001，”零碎的音調穿過手機，尾音最為清晰的失落，“……哥。”
林嶼霽語氣未變，“彆怕，我現在過來。”
秦洋低低應了聲好。
他那點惶恐不安好似被這一句承諾完全完全驅逐，像是吃了一顆安定劑。
但又在看到天邊那輪姣姣明月時無端感到被人剝的一乾二淨的空蕩。
對麵的人沒有掛電話，聽到他的聲音讓人安心。
可秦洋還是蜷了蜷身體，想要努力扯過一點被褥遮擋自己如今狼狽。
他想不明白。
命運為什麼總是對他這樣不公。
他廢了這麼多的功夫，沒日沒夜的接檔一部又一部劇，終於取得了影帝的成就獲得了大眾認可之後，還是這樣的弱小。
努力這麼多年了，還是以這狼藉的、不堪的姿態出現他的視野中。
謝遷、謝知聿、江明野……抑或是其他不知名的粉絲觀眾。
秦洋輕輕闔上眼，聽著話筒裡的聲音，呼吸很輕地想知道一個答案。
他的神明那樣矚目，他卻這般渺小，他到底要怎麼樣，要拿什麼才能守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