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修進到老板辦公室, 趙光韌和蒼木二人已經等了好一會, 他申請了三天假期,一來要收拾行李搬家, 二來錄製《治愈日》,順便又征詢了一下他們的意見——
“不知道店裡願不願意上鏡?”容修說,“周老爺子說, 節目組很想錄製一段我的現場,我想, 請兩天假也行,周日錄製節目,我可以帶節目過來, 我可以登台。”
“那就再好不過了啊!暴風台免費打廣告, 簡直是天降的好事!”趙光韌拍掌大笑,表示高舉雙手雙腳讚成容修邀請節目組來做客, 到時候一定會好生款待一番。
夜裡回到VUE之後開始收拾行李,大多是從邊境郵寄回來的東西,再加上這些日子買回來的雜七雜八。
說是“收拾行李”,忙裡忙外的一直是向小寵、白翼、冰灰——冰灰負責收拾書籍雜物,向來粗心大意的白翼則是一反常態地擔任了大部分的裝箱工作,向小寵一邊倒騰著小短腿跑來跑去遞東西,一邊對著白二叔嘖嘖稱奇,沒想到,二叔叔居然比自己更有整理的天賦。
容修就一筆帶過了,他負責指揮戰鬥, 因為他整理東西時脾氣不太好,最後被三個人攆到沙發上喝茶。
整個過程持續到第二天夜裡才算完,不僅聯係了知名的搬家公司,還把燕郊LOFT的不少樂器、書籍樂譜、音樂設備等兩大車東西拉到西城龍庭,連容修父母家裡的東西也一並搬運了過來,比如那架斯坦威演奏級三角鋼琴。
到時候錄製搬家日常,隻搬VUE裡的這點東西就行了,不然一整天也忙不完。
白翼他們來到新房G座之後眼睛都瞪圓了,隻聽容修說,顧影帝願意把房子借出來,大家都以為是普通的老彆墅,萬萬沒想到,居然是世紀龍庭寸土寸金的超豪華彆墅。
“在下從沒住過彆墅啊,大哥,請受小弟一拜!”一行人站在一樓大客廳,冰灰從一臉呆滯中醒過神,心情激動地往樓上衝,向小寵見狀也跟了上去。
白翼則是往前跑了兩步,在樓梯上停步,回頭問:“老大,你住哪?”
“三樓,”容修說,“一整層。”
“一整層,好啊,隔得遠,”白翼深沉地點了點頭,突然麵色一肅,手合喇叭狀,朝正往樓上跑的兩個小崽子喊道:“珍惜生命!遠離三樓!絕不能踏入半步!”
“我知道啦,師父說過,容叔創作時不喜歡有人打擾,他的書房和臥室,平時都沒人敢進的。”向小寵說。
冰灰在二樓緩步台探出頭,正色道:“在下也明白,類似於光明頂禁地,乃是高手修煉之地,藏有武林秘籍,還有絕世美人相伴,老大能在那裡練就蓋世神功?”
神特麼蓋世神功。
白翼一臉姨父笑:“我操!經典!就是這個意思!”
容修眼角一抽:“……”
等等,莫名想起琴房裡的“健身器械”怎麼回事?
*
昨天送勁臣回家的時候,對方就把家門鑰匙交給了容修,容修則是為明早拍攝方便,把VUE的房卡給了他。兩人甚至沒有確定房子是從勁臣那兒購買還是租賃,勁臣也絲毫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晚上節目組派人來VUE,在容修的臥室牆上裝了攝像頭,直直地對著他的大床。由於人多容易出現人物混淆的情況,VUE隻留下白翼一個人住,向小寵暫時回避到了冰灰的住處。
作息時間依然不穩定,夜裡十點多還是沒睡意,容修坐在書桌前推開樂譜,給勁臣發了一條微信,他說房租年付,讓勁臣開個價。
勁臣幾乎秒回:“等你攢夠了錢,我賣給你。”
“如果到時候我不想買呢?”容修問。
“強買強賣。”勁臣說。
容修愣了愣,笑著發了句語音:“用強的?”
“用求的。”勁臣回了句。
“顧影帝,我不想要,難道你還想求我要了不成?”
“它很好,很適合你,你會想要的。”
“你啊……”
勁臣點了下屏幕,聽著這聲無奈的歎氣,竟然幻聽般地從中聽出一點寵溺的意味兒——容修怎麼可能用“寵溺”的語氣說話?明知道是自己一廂情願了,但還是忍不住心如擂鼓,勁臣趴在床上,頭埋在枕頭下,就這麼扮演一會鴕鳥,發了一會呆,還沒等他想好怎麼回應,容修又發了三個字:
“明天見。”
這是要終止聊天的意思了。
勁臣看著屏幕,回他三個字:
“我想你。”
對方久久沒回複。
勁臣緊攥著手機,來到飄窗前,坐在榻上,望向窗外的車水馬龍。
直到淩晨的時候。
“知道了,晚安。”
勁臣看見,整座城市為他朦朧。
*
都說做人難,想活得自信、漂亮、滿足則更難。人活於世,磕磕絆絆,難免消極,需要“自身價值”作為正能量的支撐。
而M的人生價值,就是自己對S的價值。
看到愛人對自己露出“滿意”的笑容時,M就會產生一種不可名狀的成就感,從而深切地體會到自身的價值。
——M的快樂與力量,來自於他的S。
容修是不是天生的S,勁臣一直拿不準,當然連對方本人也對此一無所知。
不過,勁臣卻很清楚自己並不是天生的M,他始終認為,自己隻是因為太愛他,才渴望被他掌控,渴望被他占有,渴望被他操縱。
正因為這些強烈的“渴求”,才使得勁臣對他產生了“渴望屬於他”、“渴望被擁有”的心理。
而M心理中最主要的就是對這種“歸屬感”的渴求。
這些年,在網站上研究資料,勁臣對自己的心理狀態越是了解,就越是難以釋懷,對愛人渴望也就愈加的強烈,直到重遇容修之後,情感才真正得以儘情釋放——那種情感濃鬱絢爛,來勢凶猛,哪怕給人一種卑微之感,也無法掩飾,無法控製,無法停止。
而他的這種“卑微”、“崇拜”、“熱愛”、“歸屬”、“服從”,恰好是S的心理需求中最主要的幾點。
一位人格力量與魅力強大的S,能夠提供給愛人的就是一種心靈的皈依,是更為直接、猛烈、熱情、霸道的,且主權欲、占有欲、統治欲極強的,更接近原始的人性。
除此之外,勁臣在經過自我剖析之後,得到其二的原因,就是家庭環境——
由於已逝的老老顧的老紅軍身份,顧家打上了紅色標簽,老顧和兩位叔伯更是幾經工作調動,幾十年如一日守邊在外,勁臣的家裡除了媽媽、奶奶和幫傭阿姨,常走動的都是女性長輩。
醫學統計表明,缺乏父愛的孩子,容易有M傾向。
*
Mercy(饒了我吧),這是愛人之間的安全暗語,一旦說了這個詞,兩人就必須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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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綜藝錄製任務,幾乎徹夜未眠。淩晨三點半,勁臣仰躺在雙人床上,用手機登錄了“Mercy”,回複了@他的那些傾訴者。
當然,受邀回答問題是有積分回饋的,積分的用處有很多,可以用少量積分抵現金購買小玩意,也可以使用大量積分來兌換限量珍藏版大玩意。
四點鐘起床洗漱,剛換完衣服,剛好接到了曲龍的電話,他和花朵已經帶著製作組到樓下了。
不是大型戶外綜藝,整個團隊隻出動十幾位工作人員,關鑫虹掌舵,熊大海執行,跟拍VJ三名,策劃兩名,作家一名……為了不影響市民,天剛蒙蒙亮,大家就在社區樓下忙得熱火朝天。
熊大海今年三十歲,是關鑫虹一手教出來的得力乾將——周國槐從節目組退出去之後,把主要職權交給了關鑫虹,而執行PD的位置就順理成章地由熊大海接手了。
熊PD淩晨三點就起來了,頭發支棱著,一副被糟蹋了的樣子,蹲在節目組的大型SUV車前啃夾心麵包。
勁臣一身休閒西裝,神清氣爽,身材勻稱,身高腿長,從電梯裡出來的時候,眾人的眼前皆是一亮。
“影帝就是影帝啊,一樣起早貪黑,看看人家,再瞅瞅你,”關鑫虹指了指熊大海的臉,笑嗬嗬地望向迎麵走來的顧勁臣,跟拍VJ默默地跟上。
“關導,熊哥,早上好。”顧勁臣對在場眾人問候,素材取得差不多了,鏡頭避開之後,勁臣又看向坐在車內的關鑫虹,“關阿姨,沒想到您親自過來了。”
“吃飯了嗎?”關鑫虹問。
“還沒有,”勁臣看了看手表,“怕時間不夠用,去容哥那兒再說吧。”
“嗯,我就是過來看看你,一會兒就走,這兩天讓大海跟,都是男孩子,放開了玩,”關鑫虹說,“上車吧。”
勁臣坐上製作組的車,一行人往VUE駛去。
從東四到二環不近,好在這個時間路不堵,汽車開上高架橋。熊大海挪到勁臣對麵的座位,跟拍鏡頭對著勁臣,示意又要開拍了。
熊PD笑嘻嘻地說:“顧影帝,跟我們《治愈日》的觀眾朋友們打個招呼吧。”
畢竟是《The C》的原班人馬,勁臣早就和節目組混熟了,他麵色如常淡定得很,對鏡頭頷首微笑:“你們好,我是顧勁臣。”
熊大海在車裡開始了對勁臣的采訪:“顧影帝也算是圈內勞模了,聽說你剛拍了好萊塢的戲,平時根本沒有什麼時間和朋友見麵吧?”
勁臣說:“基本上休息日很少,沒有通告的日子也會有任務,背劇本,學語言,或是健身,為下一部戲做準備。”
熊大海感歎:“根本沒有好好的給自己放過假啊!”
“所以,很榮幸得到《治愈日》的邀請,”勁臣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他看起來像個翹課的小少年,隨後環視了一下四周,十分嚴肅地對鏡頭行了個禮,“真的十分感謝節目組,這麼多人,費儘心思,幫我找了一個偷懶貪玩的借口,這一次,就算在外麵浪兩天,我的經紀人也完全沒有理由對我指手畫腳了。”
遠處傳來“噗嗤”一聲笑,坐在車窗邊花朵看了看曲龍打瞌睡的臉。
熊大海:“能順便介紹一下這個周末要找著一起浪的那位朋友嗎?”
勁臣想了想,“是我從小到大唯一的偶像,經過我的一番努力,成功晉升為朋友關係,”說著,他看向鏡頭,“相信肯定會有一部分觀眾認出他,並且下一秒就會啊啊尖叫不停,因為我以前也是其中之一。”
熊大海:“看來也一位明星?”
勁臣:“是我最喜歡的歌手。”
熊大海:“是個什麼樣的人?”
勁臣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隨後重重地吐出來,糾結地盯了鏡頭一會,緩緩道:“一言難儘啊……是前120期的《治愈日》從沒有遇見過的性格……”
“那麼,既然上了這個節目,可以說說,你對他有什麼不滿嗎?他需要治愈的地方在哪裡?”
來了,這就是《治愈日》的隱藏主題。
“他……人很好,對彆人也很好,特彆是朋友,”勁臣露出驚慌而又糾結的表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嚇人啊,身邊的朋友們也很害怕他——而且他那個性格,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希望《治愈日》給我們做主。”
“哎喲,這個人聽起來可真不錯,我都等不及想認識他了,”熊大海撫掌大笑,“那麼,我們接下來就去見見這位讓顧影帝也‘拿他沒辦法’的好朋友吧!”
勁臣揉了揉額頭,打量著熊大海一身輕鬆的模樣,輕輕地歎了口氣。
*
五點左右,製作組的兩輛大型SUV駛入花園私景的彆墅前。
熊大海提示道:“可以給他打電話叫門了。”
直到這裡,還和前120期沒什麼不同,明星被製作組接上車,開到朋友家,打電話叫門,至於現在那邊房間裡是什麼情況,隻有拿到攝像頭拍下來的素材才能知道。
勁臣已經盯著手表一路,他不安地坐在座位上,撥通了容修的電話,按照要求開放了免提。
“嗯。”聽筒裡傳來夢囈般的一聲沉吟,那聲音性感得讓人渾身發麻。
容哥沒睡醒的聲音!花朵激動地捂住嘴巴,嗚嗚地壓製住了內心的尖叫雞。
“醒了?”勁臣說,“我到了。”
“……嗯。”容修應。
“起床了?”
“嗯……起了……”
勁臣不確定地問:“真的嗎?”
“嗯。”
“下來給我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