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行輝麵朝著鏡頭,激動地對容修大吹特吹,還有些語無倫次:“不管容老師認不認,在我的心裡,他就是我的師父了。”
娛記驚訝地笑道:“隻是因為他的一句提點?”
“一句提點?對你們來說可能隻是‘一句提點’罷了,但是對我而言,那是飯碗!就差這麼點靈感!我在濟南最大的酒吧演奏布魯斯,你知道那裡的競爭力有多大嗎?!我今年三十五歲了,如果不進步,就會被年輕人淘汰掉,以後該怎麼養家糊口,我有兩個孩子呢?”張行輝眼睛發紅地說。
觀眾池裡,麵試者們紛紛仰頭看向舞台。
舞台上的那個男人一身體麵正裝,看上去沒有一丁點搖滾人的反叛氣質,反而像一位英俊的貴族紳士。
他坐回到團隊中間,笑著望向舞台下方的人群。
此時此刻,大家一致覺得,這次沒有白來,摩拳擦掌地急著上台。
哪怕麵試不上也可以,既能在iVocal直播上露臉,還能和同行切磋,如果能像張行輝那樣,得到容修的指點,那就更幸運了呀。
之前的那些“不自在”、“怕丟麵子”的心理減輕了不少,反正就當成是同行切磋了,大家在容修麵前半斤八兩——容修既然不藏私,大家也不掖著藏著,都把看家本領拿了出來。
沈起幻排在第八十位出場,容修和他對視了一會,兩人並沒有多餘的談話。
幻神彈奏的是他擅長的英倫搖滾,他是什麼水平,在場觀眾們早就知道了,以前奇幻紫沒少在鯊魚網直播,網上他的獨奏視頻有很多。
容修的點評很犀利,白翼他們很少說話,不過一旦發言就會直奔主題,身為鼓手、貝斯、鍵盤,經常會在“團隊合作”方麵把對方問得啞口無言。
百名選手第一輪麵試之後,隻留下了五個人。
大多被淘汰的麵試者仍然留在觀眾池裡,大家都知道,最後五人的戰爭會有多激烈。
*
很快到了第二輪。
白翼、向小寵兩人從座位上站起身,一個拿起了貝斯,一個走到架子鼓前,麵試者五人站在舞台中央,他們不知道自己接下來將會麵臨什麼形式的“band隊友的選擇”。
“這麼有趣的招募會,我覺得樂隊搞一次這種活動,真的好有趣啊!”舞台下的歌迷們大笑了起來。
彈幕裡的觀眾們也覺得這種節目很有看點。
“好像綜藝哦!”
“樂隊的綜藝節目也很好看啊。”
“組band的綜藝海外不是有很多嗎?”
“但他們不像DK這麼有趣,電視裡那個都是有台本的啊,又沒什麼乾貨。”
第二輪留下的五人當中,有一名吉他手是女孩子。
在第一輪麵試就快結束的時候,因為火車晚點,她剛剛才從外地趕了過來,遲到了一個多小時。不過,在場內觀眾的歡呼聲中,DK隻好把她留下了。
此時,她穿著衛衣仔褲,背著電吉他,瞅著特彆的有精神!
“電吉他手是女孩子真的很吸人眼球啊!”
“未免也太帥了吧?能讓DK的人氣上升。”
“她長的真漂亮!”
“容哥會不會心軟啊hhhh”
女孩站在舞台中央,緊張地背上電吉他,麵朝著容修行了個禮,舒了口氣,開始了她的演奏。
一段旋律金屬,彈奏得相當噪氣,將現場的氣氛一下就帶動了起來。
“是什麼?”白翼歪靠在桌邊小聲問。
“前衛。”容修說。
——前衛搖滾,最大的魅力就在於音樂充滿了空間感,想象感,天馬行空,不拘一格。
“謝謝。”容修打斷了她。
嗯,無情地打斷了她,儘管她是個女孩,而且是大老遠從外地趕來的漂亮女孩。
在場的觀眾們安靜地仰頭望向舞台上的容修,想知道這位隊長大人將會用什麼毒舌來點評麵試者當中唯一的姑娘。
容修臉上依然笑容柔和,他接觸到她急切的視線,避開目光看向坐在架子鼓前的向小寵。
“過於不拘一格了,節奏有問題,”容修說,“拍子不對,這個問題,最有發言權的,應該是我們的鼓手。”
向小寵握著鼓棒,眼中冒出火焰般地,瞪著對麵的女孩。
女吉他手迷茫地看著小狼崽子:“我的拍子不對?”
“是啊,這個曲子不適合你,”向小寵毫不留情地說,“小姐姐,對你來說,太難了,開頭的4/4拍是對的,第十六小節的7/8拍也沒錯,但是,第二十小節之後的2個7/4拍、1個4/4、2個7/4、2個4/4……整個節奏完全亂了,再後來……”
場上的觀眾都聽傻了!
向小寵在DK團隊裡一直是小透明般的存在,大家幾乎都忘了,他可是容修精挑細選出來的鼓手啊,容修以前怎麼說的?
崽崽的腦袋裡有一個節拍器!
在容修的建議下,向小寵手裡拿著鼓棒,開始打架子鼓,鼓點一起,女孩再次跟著他的節奏彈了一遍,這次聽著果然好了不少。
這年頭,竟然還能看到這樣的團隊,他們是在白教她嗎?可是為什麼呢?
不僅在場的觀眾們有點看呆,連娛記們也感到不可思議,同行們更是興奮得不行。
舞台上的女孩子也覺得在那個小少年的架子鼓節奏引導下,她彈奏得比之前舒服多了。
吉他聲戛然而止,全場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好聽,比之前好聽多了!
容修對她微微頷首表示了歉意:“謝謝。”
“容修,我太喜歡你了!”她大聲表白道,“是愛情的那種哦!”
“謝謝。”容修說。
女孩歪頭等了一會,見容修垂著眼繼續翻閱報名資料,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之色,臉上仍然帶著燦爛的笑,抱著吉他轉身往台階的方向走。
但有什麼能逃得過鏡頭大特寫呢?彈幕網上不少觀眾在吐槽——
“每天對容修表白的大美妞不知道有多少。”
“你喜歡容修你算老幾?!”
“前頭一群排隊的哼!”
“每日一表白,哥表示不服。”
“WTF?樓上是小哥哥?泥垢!”
“啊啊啊哭遼,以前要和女人搶老公,現在還要和男人搶老公?”
這邊,舞台上——
白翼背上了貝斯,對眼前的麵試者禮貌地說:“哥們,麻煩你,我們和一遍針針紮,針針紮,針紮針針紮。”
吉他手呆呆地看著白二哥,一臉懵逼:“啥?”
“針針紮……呃……”白翼不知道怎麼形容。
容修解釋道,“傳統掃弦,《無地自容》的前奏。”
眾人:“???”
“對,就是老大說的那個,”白翼地做了個Air Guitar,手舞足蹈地彈著空氣,嘴上說:“看見了嗎,針針紮針紮針針紮……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相遇相識相互琢磨……”
說著說著,二哥就在大家的懵逼中,大聲地唱了起來。
可不是“針針紮”嗎?
電吉他掃弦的時候,右手的掌側輕輕地貼靠在琴弦上,控製琴弦的震動,就會發出“針”的音色;離開琴弦則會發出“紮”的失真音色——典型的歌曲,就是《無地自容》的前奏,一開始就是針針紮針針紮針紮針紮針針……
“你們就和一首《無地自容》吧。”容修建議道,“難度在於,除了第一小節的第一個音,在打拍子時是正著起之外,剩下的全是反著起的,就是打拍子時從後半拍起,這個有點難,非常考驗節奏感。”
吉他和貝斯和了《無地自容》,向小寵並沒有參與進來。
白翼的貝斯彈奏到一半時就停了下來,他對吉他手抱歉地說了一聲:“不好意思,彆勉強了,我們不合適。”
吉他手心都要碎了:“Q_Q”
在場觀眾:“……”
霧草?
就這麼被二哥甩了?
就這樣,白翼試了一個又一個……又一個……
直到沈起幻。
他和白翼和了一首歌。
誰也沒有想到,沈起幻選了兩首曲子,第一首並不是他最擅長的英倫搖滾,而是容修更擅長的金屬藍調。
《Lost In Love》
當白翼的貝斯、向小寵的鼓參與其中,這種和諧感、交融感,令整個會場的聽眾們都陷入到音樂的享受中。
貝斯、鼓、吉他,你纏我繞,太舒服了。
不愧是幻神,他的電吉他水平真的厲害!
不過,畢竟幻神以前在FerryNo.6和DK合作過幾次,這對其他人有點不公平。
娛記們實在忍不住了,一位女士在人群裡舉起了手:“請問……”
舞台上的沈起幻抬眼望向娛記,抬腳將電吉他音量單塊效果器踩小,但他並沒有停下手上彈奏的動作。
趙光韌看了一眼容修,見對方並沒有反對,就點了那位女娛記。
“請問,容修,不經過磨合、排練,怎麼能知道對方是不是合適的隊友呢?”她想了想,換了另一種問法,“其他沒有和DK正式排練、合作過,怎麼知道他們不是合適的人選呢?”
顯然是在替在場的麵試者說話。
容修聞言輕笑出了聲。
他卻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反而看向那位不被白翼接受的吉他手,笑問:“經過剛才的和聲,你覺得,白翼的水平怎麼樣?”
吉他手坦言道:“很厲害。”
白翼傲然地揚了揚下巴:“謝謝。”
容修這才看向剛才提問的娛記,說:“記得,我以前對朋友們說過:成為一名牛逼的吉他手,世界上就多了一名牛逼的吉他手;而成為一名牛逼的貝斯手,世界上可能就會多一支牛逼的樂隊——”
舞台下方靜下來。
“為什麼?貝斯手那麼牛逼嗎?樂隊裡,最牛逼的,不是主唱和吉他手嗎?——可能你們會這麼問,不過,在我看來,不僅是貝斯,鼓也很牛逼。”
容修接著說:
“很多人覺得,隻有吉他彈不好的人,才會去彈貝斯——在國內的很多樂隊裡,不要對號入座,我是說,很多——到處都是充滿裝逼氣息的主唱,牛逼哄哄的主音吉他,完全不懂樂理的鼓手……貝斯手演奏的時候,一味地跟著主音吉他走,在演出現場站在一邊彈彈根音,跟著吉他的節奏,小心翼翼地完成一次次可笑的演出——
“在我看來,貝斯和鼓,才是決定歌曲風格的重要因素,鼓決定節奏,貝斯決定和弦基礎——
“既然如此,決定和弦基礎的貝斯,絕不可能跟著吉他走,而是要和底鼓彼此呼應,它們是根基——
“如果,我的主音吉他在演奏時,不能理解貝斯的意圖,那麼作品一定會出問題。”
說到這裡,容修笑著看向站在舞台中央的白翼和沈起幻。
他的隊友們配合得□□無縫,貝斯的音色和節拍與底鼓相互協調,電吉他則如柔軟的藤蔓纏繞在穩健的金屬枝乾上。
第二首沈起幻選了英倫吉他大師HankMarvin的《While My Guitar Gently Weeps》。
因為兩首曲子作對比,在場所有人都能夠清晰的聽出,並且理解了之前容修所說的那句:“人是單獨個體的存在,我們不可能性格、興趣、喜好、擅長的東西完全一致。”
容修喜歡的藍調,與幻神喜歡的英倫,差彆實在是太大了。
不禁讓大家在心裡愈發地好奇和期待——
如果幻神和容修能夠成為band兄弟,兩人合作,再加上更擅長玩重金硬搖的白翼,爵士鼓小狼崽子,以及柔和的“大美妞”聶冰灰,這五個人一起會產生什麼樣的化學反應呢?
麵試者們給予了佩服的掌聲。
不服氣不行,幻神確實太強了。
最後,沈起幻進行了一小段精妙的solo,曲子再次回到了金屬藍調的風格上。
就在大家都沉浸在音樂的美妙中時,舞台上的燈光有了變化,淺金色的鎂光燈籠罩在了坐在“評委席”的容修身上。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眾人的注意力都落在隊長的身上。
容修卻是微微怔愣,茫然地仰頭看了看燈光,又望向遠處的燈光師傅。
“容修!容修!容修!容修!”
容修板著臉:“叫我做什麼?剛才我說過了:趕緊把我忘了。”
沒想到,連被淘汰的麵試者們也喊了起來:“容哥!容哥!容哥!”
舞台下方後援會的粉絲們尖叫不停,在二樓的不少井子門搖滾大佬都出來了,他們站在金屬欄杆後邊嗷嗷直叫。
iVocal彈幕刷屏,直播間已經人滿為患,大家都希望能聽到猶如新生兒般的DK第一聲充滿生命力的啼哭——
哦不,沒有啼哭,隻有騷氣……
容修來到舞台中央,左右看向他的主音吉他和貝斯,又轉頭望向他的鼓手和鍵盤……
他站在麥克風立架前,就著沈起幻的弦音,隨口就唱了出來——
這首歌讓不少搖滾老炮當場就愣住,緊接著就是既興奮又驚訝!
布魯斯?《If Heartaches Were Nickels》
之前隻聽過容修彈奏電吉他,不成想他居然會現場演唱布魯斯?
黑人的玩意,不論是嗓子,或是感覺上,東方人都很難把握。
容修眼中帶笑,那笑意和以往不同。
金屬柔情,卻滿是不餮足。
那雙專注的眸子望向觀眾池,一瞬不瞬地注視著iVocal直播的鏡頭。
他對著麥克風,和外國歌手相比,他的嗓音更年輕,更深情而又騷氣——
“I wish you could see me
(我多希望,你可以來看我
“All broken down this way
(思念已把生活分崩離析
“……
大西北,張掖某鄉鎮招待所裡。
勁臣站在隻有一盞白熾燈泡的走廊裡,耳機中傳來男人性感的嗓音,聽到後麵的歌詞時,他渾身顫抖地扶住了牆。
“You know about the high cost of loving,baby
(你知道,愛情的代價很高,寶貝
“But someday, someday
(終有一天,有那麼一天
“Yonna have to pay
(所有的債,你都要還
“Gonna have to pay
(必須要償還
再往後的歌詞,顧影帝就更暈了。
——容修怎麼好像來自己的腦袋裡轉了一圈,然後唱出了自己的心聲?
“If “loving you” were nickels
(如果愛你可以鍛造錢幣
“I ’d be the richest fool alive
(我將會是存活在世間的最富有的傻瓜
勁臣想起,這兩天劇組長途跋涉,在駛往戈壁灘的長途汽車上,他曾給容修發過兩條微信——
勁臣:容修,如果每想你一秒,我就能拿到一塊錢,我早就是億萬富翁了。
勁臣:容修,從我愛上你的那天起,我就開始不停地賺錢,因為神告訴我,隻要賺夠一百億,就能換取我一夜不想你。
當時容修沒有一丁點兒情調地回複——
容修:“那些是歌詞?”
然後勁臣沒有一丁點兒羞恥心地回答——
勁臣:“我在對你說情話。”
再之後……
微信就安靜了。
這兩天,容修再也沒有搭理過他。
勁臣以為,可能是自己太露骨,觸了他的底線,惹他生氣了。
iVocal直播間,舞台上的男人靜靜地站在麥克風前,那雙眼睛在專注看人時十分迷人,他深深地凝視著直播鏡頭,仿佛在與誰對視:
“I k from the start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
“And I donot have much to offer
(我沒有辦法滿足你
“But all I do is think of you
(我所能做的,隻是想念你
“And wish you were here by my side
(多希望你此時能在我身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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