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當然不可能選擇隻有“哈吉斯”的餐廳啦。
餐廳不在皇家英裡大道上, 但也不太遠,走路一十來分鐘,主打一個“平價”。
郊外小店的感覺, 濃濃的蘇格蘭鄉村風情, 既平價親民,又是網紅餐廳。
兩支團隊五十來人,將餐廳包場了。
哈吉斯隻是店內招牌之一, 各種肉類令人垂涎欲滴,新鮮蔬菜的料理也很不錯,青口貝和大蝦更是這裡的暢銷菜。
菜色是昨晚預定好的,不過容修還是頭鐵加了一盤哈吉斯。
隻要是肉肉, 大獅子都想嘗一嘗。
結果……毫無懸念, 比男爵家的“改良版”味道重多了, 這才是地道的蘇格蘭特色。
容修用了很多威士忌醬調味,仍然抵不住那種奇特的羊膻味。
相對而言,容修更喜歡煎羊排,威士忌烤鴨胸,還吃了一大碗孜然調味的米飯,外加顧勁臣硬生生喂給他的一大口草。
用餐全程被丁爽拍攝下來,粉絲們還在等哥哥們的動態呢。
顧勁臣給容修剝了一個咖喱青口貝肉, 喂他,又喂了一隻剝好的大蝦, 就哄著不讓他再吃了。
顧勁臣說:“美味不可多得。”
容修:“……”
像他這麼精壯的男人, 一個貝殼,一隻蝦,這也太……
喂貓呢?
以為都像你一樣,芝麻粒大的胃?
鬱悶歸鬱悶, 容修當然不會當眾吐槽老婆,但還是沒忍住咕噥了一句:
“離島國這麼遠,也不讓我多吃幾個大蝦大螃蟹?我怕再過兩年,大蝦大螃蟹就過來吃我了。”
顧勁臣:“……”
團隊眾人:“……”
“噗!哈哈哈哈!”
這也太內涵了啊!
就這麼一個小片段,發到微博上,粉絲們笑瘋了,路人們也紛紛點讚轉發。
容修和顧勁臣作為反對核汙水的代表,真是找機會就把小鬼子吊在城樓上鞭打一番。
幸好希羅千夜不在,不然又要口吐老血、鞠躬謝罪了。
然而,容修可憐巴巴嘰咕完了,顧勁臣也隻是笑而不語,大蝦大貝殼多一個也不給,誰求情也不頂用。
大貓想偷腥兒?沒門,盤子都挪遠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顧老師虐待老公。
沒辦法,容修的腸胃是在邊境執行任務時搞壞的,現在已經被老婆養好了,但吃海鮮還是不太行,得看運氣。
顧勁臣還唬他,煞有介事地說,你想想,大家興高采烈自駕遊時,一會兒一停車,姑娘們集體幫你找廁所……
容修:“?????”
這還得了?
全宇宙最英俊炫酷、最邪魅狂狷的搖滾主唱,到處找廁所像話嗎,霸總威嚴何在?
帥哥不上廁所!帥哥永遠不上廁所!大帥批都是貔貅!
這招好使,容大帥哥老實巴交吃飯,顧勁臣給啥他吃啥,口腹之欲控製得妥妥的。
於是這一路“衣食住行”的“食”很容易就談妥了。
總而言之,大家酒足飯飽,一頓飯吃得熱鬨又開心。
容修不喝酒還有忌口,但也吃了不少肉肉,可他總感覺吃得不到位,好像還沒吃飽。
明明“不挑食”,荒島上連肉蟲、蠍子都吃了,但是,從另個角度來看,再沒有比容修更挑食的了——
不知何時養成的習慣,隻要不是顧勁臣燒的菜、煲的湯,他都會感覺一頓飯吃得不怎麼飽、湯也喝得不那麼透溜,胃裡有那麼一塊地方,怎麼也填不滿……
說白了就是給他慣的。
那個讓老容無比得意的“迷失在大沙漠裡也能找到仙人掌醃鹹菜吃”的兒子已經不複存在了。
不過總體來說,真是幸福滿滿的一天。
走出餐廳,冬令時漫長的夜晚開始了。
建築物亮起了燈,大家步行消食回酒店。
走在冷風吹著的皇家英裡,感受著蘇格蘭的夜晚。
愛丁堡大多時候多雨,老城街道狹窄陰暗,門牆路燈古老陰鬱,讓它得到了一個綽號:
——鬨鬼城。
顧勁臣還沒說完,容修腳步加快:“……”
餘光裡,是恐怖片裡的教堂,尖頂在月色中鬼影綽綽,幽暗彎曲的小巷通向黑暗的遠方,夜裡的古城陰森森的。
顧勁臣:“所以現在很多當地旅社都推出了‘夜晚尋鬼’‘試膽遊戲’這樣的遊覽項目,你想不想……”
容修:“不我不想。”
皇家英裡大道上,容修走在街外側,讓顧勁臣走在靠裡邊。
寒風卷著海腥潮氣一陣一陣,容修時而抬手遮住顧勁臣的臉,時而側過身替他擋著風。
當遮不住也擋不住時,他們就躲在緊閉門扉的店鋪廊柱下。
後背在靠上廊柱之前,顧勁臣就被容修攔腰摟進懷裡。容修長腿長身抵著他,低頭垂眸看毛絨帽子下的那張臉。
幽暗中四麵不透風,顧勁臣仰著下頦瞧著容修,桃花眼映著星點光斑,好看得緊。他們就看著,貼著,都不言語,呼吸很重。
容修把顧勁臣抵在廊柱與牆壁之間門,他們都有了感覺,呼出白霧含混交纏。他們從沒在街上接過吻。其實從沒覺得什麼不好,也沒覺得什麼壞,更沒覺得什麼是錯了,可他們仍然沒能那麼做。因為心懸得太高了,愈發地緊張。因為他們不敢。
就像容修所講的勃拉姆斯,創作了一十年的交響曲,卻反反複複地修改成了小夜曲、鋼琴奏鳴曲……壓抑,蟄伏,煎熬,因為他不敢。
長年累月的枷鎖與裹挾,他們已經不敢了。顧勁臣有點想哭,一隻手擱在容修的胸膛像在保持紳士距離,另隻手卻緊緊揪著容修的衣擺往身前拉,手套裡的手指攥得泛白發抖,嘴唇都是顫抖的。
黑暗又陌生的古城角落裡,容修低頭垂眸凝著他,他的眼底濕潤發紅,覺得顧勁臣的氣息在自己的鼻腔裡停留了很久,他想汲取更多,但他卻不能,又不舍把這抹氣息呼出,直到終於喘不過氣來,渾身都滾滾地發著燙。
容修很清楚,是自己把自己想象得太強大了,眼前這人讓自己失控又軟弱,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他什麼,就是全部,全部全部都喜歡。是的,他很清楚,在大街上這樣不對,但還是忍不住這樣做了——抱緊他。總覺得隻要還活著,這人還在懷裡,那麼不論讓他失去什麼都不要緊,不論燃燒多久都能堅持下來。
遠處傳來歡笑聲,團隊三五成群地瘋跑著,熱鬨地逛著夜景,但是,大家突然找不到兩位老板了……
所有人都找不到他們,驚惶地大喊著兩人的名字,呼喚他們快來看一看最後一位演奏風笛的流浪藝術家。
逼仄角落裡,他們都不出聲,躲在黑暗中安靜地抱著,一眨不眨地看著對方,好像這樣就能逃離整個世界。
“我好想吻你。”黑暗中輕煙嗓的輕聲。
在皇家英裡大道上。
在每個舉世聞名的景點。
其實去哪兒旅行都不重要,世界這麼大,人生海海,他們想要的無非就是這一刻。
“好。”
*
回酒店的路上,丁爽準時開了直播,給粉絲們分享了愛丁堡的夜景。
這波福利突如其來,直接炸了一波。
直播畫麵裡,兩支團隊四十多人,走在深夜的皇家英裡大道上,陣容相當壯觀。
還惡搞拍攝了一段:
古堡星空下,六位哥哥走在團隊最前方,迎著夜風,把皇家英裡大道走成了歐洲秀場。
國內大清早六七點,直播間門人數卻爆了。
丁爽讀著粉絲們的發言,容修和顧勁臣有一句沒一句地回應著。
丁爽舉著鏡頭,倒退著走路,接著念:
“一位新粉絲說,無意間門聽到哥哥和G在《貓吉祥》首映禮合唱的歌,好喜歡吖,想下載來聽,但找不到合唱版本,DK專輯裡是哥哥自己唱的,所以鼓起勇氣來問問。”
容修閒庭信步,睨向身旁的顧勁臣,思忖道:“這樣吧,等我們有時間門錄一下,到時候通知你們去聽。不過,要經過顧老師的同意,他還要拍戲,時間門寶貴啊……”
停頓了下,容修快走兩步,湊近鏡頭,調侃般小聲:“人也好貴的,我哪兒請得起?”
【啊啊啊啊啊容哥展現你的魅力拿下影帝!】
【大獻祭術啊容哥,把自己獻出去!】
【哈哈哈哈肉償!】
瞥見顧勁臣從身後走近,容修挺拔站直,背著手,像個領導,語重心長地說:
“我怎麼發現,我一和顧老師合唱,你們就說‘這歌好聽’,新專輯你們期待了嗎,為什麼專門找以前合唱的,怎麼我是全宇宙最強綠葉嗎?”
【哈哈哈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哥你綠嗎】
【哥哥真有自知之明呢】
【我想起了弦兒哥的《三集片》合唱三標王就是你!】
起風了,身後大部隊跟了上來。
顧勁臣也來到容修的身旁,兩人走在隊伍最前方。
丁爽拉遠鏡頭,將夜色中並肩前行的兩人拍到同個框框裡。
容修腳步減緩,接著道:“就這樣吧,等我求求顧老師,看能不能錄一下上傳,不要著急啊,等我們上傳完了一定告訴你們……”
【!!!上什麼?】
【啊啊啊!錄一下什麼?這是我不交錢就能看的嗎?!】
【我確定我沒聽錯!啊啊這潑天的富貴!!】
【容哥你的感冒還沒好嗎,多了一個嗯的鼻音你自己知道嗎?】
【哥你是北方人,不會an、ang不分的!我相信你!你就是故意的!】
【風太大了!哥哥你的聲音聽不清啊,你重說,多說點!】
【那個床你們什麼時候能上完啊,上完了一定要告訴我們,撒花!】
【好大的風啊呼呼的,哥你口齒清楚一點啊啊啊!】
【不!不用清楚!風再大點!蘇格蘭的妖風太棒了啊啊啊啊!】
……滿屏幕的尖叫雞。
這是早晨七點的直播間門氣氛?
“噗咳咳咳……”
丁爽瞪著屏幕,拍攝的手都抖了,小聲提醒:“哥啊,剛才你說的話,大家沒聽清。要不,重說一下?”
容修微怔,沉下臉:“我是搖滾主唱,吃這碗飯的,你是說,我吐字不清?”
丁爽手機差點掉了:“不不,是風大,風太大,手機收音問題。”
當然不是那個意思!哥的穿透力多猛啊,可是……怎麼說呢,看直播間門的反應,你有點……給的太猛了……
容修停步:“哪句?”
白翼吹了一聲口哨,“上床那句,讓你重新上一下!”
容修:“???”
身後團隊爆笑,大家都擠進了直播間門,和粉絲們一起狂歡呢!
沒等容修反應過來,顧勁臣垂著眸,臉埋進圍巾,加緊兩步往前走。
經過容修時,顧勁臣瞟了一眼鏡頭,淡道:“好啊,我等他來求求我。”
說完快步朝酒店走去。
留下容少校在鏡頭前懵懂,身後是嗷嗷尖叫的團隊,還有炸鍋的直播間門。
*
大團隊出行,住店也是個問題,沒有商務套。
容修並沒表態他要住哪間門屋,但看他的表情,似乎理所當然要和影帝住一起?
交代了明早看日出的集合時間門,容修吩咐大家各回各屋,抓緊時間門休息。
樂隊集體回房去換衣洗漱,淩晨還要和恒影開會。
會議涉及到寒假發行的一專,為了遷就英國時間門,定在國內上午八點半,各部門大佬們都要提前上班陪著小黑屋。
“特種兵式旅行”第一站,這才第一天,體力就瀕臨告罄。
但兩支團隊的感情卻更深厚了。
以前總覺得,兩家團隊跨界,有點兒隔閡——即使兩位老板是一家,大家也比較客套,感情生分了些。
說實話,從前那種感情,要是真遇什麼大事兒(諸如兩位老板性向感情曝光),大家隻有“一條繩上的螞蚱”“樹倒猢猻散”的心理,不會有“同生共死”的覺悟。
但是,在英國這段日子,大家同在屋簷下,真的把彼此當成了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一家人。
一起狂,一起扛,而不是及時止損、想法自保。
大家說好了,希望一輩子都能在一起工作,直到兩位老板變成兩個明星老頭。
大部隊就地解散,酒店走廊安靜下來。
“還有一點兒時間門,能稍微休息一下,一會兒熬夜開會,能行麼?”封凜問。
“你還不知道我?”容修打趣了一句,覷向前方房門。
剛才直播時,顧勁臣撂下一句就先行進了酒店,也沒在走廊等他一下就回了屋。
封凜眼神飄過去,看向隔壁房門:“生氣了?”
容修低笑:“害臊了。”
封凜挑眉調侃,“進去看看吧,”拿房卡的手一頓,又看手表,像是故意,“一小時之內。”
容修扭頭就走:“老不正經。”
隔壁房門虛掩,容修推門進去。
屋內昏暗沒開燈,容修腳步一頓,看見牆邊靜立一道黑影。
玄關的儘頭,顧勁臣背靠牆壁,環臂垂首,帽子摘掉了,圍巾垂掛兩側,窗外夜景月光傾灑,也不知等了多久。
容修腳步一頓,隨即大步走到顧勁臣麵前。
“怎麼不洗漱歇著?”容修伸手幫他摘圍巾,大掌托住他後腰,帶到身前來,“站這不累麼?進屋坐著……”
話沒說完,顧勁臣環住容修的脖頸。
鼻息熱氣貼近,與容修呼吸交融含混,顧勁臣問:“是不是隻有我一個人貪婪,總覺得還不夠?”
容修微怔,感覺心臟鈍重地跳了下,他薄唇輕啟,廝磨顧勁臣的唇珠,說:“這也是我想問的。”
然後他騰出手,單臂稍一使力,把顧勁臣抱上側旁的轉角桌。
圍巾落地拖長,手提袋也掉在地上,桌上花瓶房卡手套全部掃落,悶響和喘息聲混含一團。
顧勁臣大衣敞開,滑下肩膀,胳膊沒來及從袖中退出,抱緊傾軋過來的容修。
黑暗靜謐的客房裡,他們迫不及待地吻在一起。
仿佛是對剛在街上廊柱下偷情一般膽怯的報複,他們愈發放肆又瘋狂地索取著。
“直播時說要錄音?”顧勁臣親著容修的喉結,威脅似的用牙齒磨,“怎麼又多了一首?加上大青衣,你最好對我說點好聽的求求我。”
“隻用嘴說就夠麼?”容修笑。
顧勁臣喉嚨哽住,當然不夠,他明明知道的,平安夜視頻裡說好的要肉償。
被反將一軍,顧勁臣掩飾羞態,又覺不甘,嘴硬地說:“容先生身心自由,要是想反悔,我給你機會。”
容修猛地用力:“沒機會了。”
顧勁臣身體一輕,瞬息離了裝飾桌,天地顛倒暈眩,等回過神,容修竟將他直豎抱起,近乎扛在肩上來到大床邊。
容修在床邊站定,勁腰有力彎下,顧勁臣仰麵被他放在大床上。
床墊柔軟,彈動間門飄忽失重,顧勁臣睜眼,迎頭見黑影籠罩下來。
容修居高臨下撐在上方,伸手勾著顧勁臣的膝窩,脫下他的鞋子,大掌扣著他的背托起,輕鬆剝掉身底的大衣。
在外麵吹了半日寒風,窩在容修懷裡半分鐘就沁出熱汗,顧勁臣推了推他:“還沒洗澡,你彆亂來,還要給爍爍視頻。”
容修給他脫衣裳,像沒聽見般:“一起洗,洗完再視。”
旅遊行李本就帶的不多,眼看這件又要被大貓撕爛,顧勁臣含怒抱緊他,胸膛貼著胸膛,不叫他施展破壞,埋怨中帶著求饒:“我自己脫,你碰到的衣服沒一件還能穿。”
“給你買新的。”容修動作強勢,嗓音卻極輕。
容修三下五除一脫掉顧勁臣的衛衣,起身把他抱起來,進浴室帶上門,隨後聽到水聲和嗚咽細碎的聲響。
落地窗籠罩愛丁堡夜景,教堂的尖頂在月光中影影綽綽。
雲層掠過教堂轉動的古老大鐘,秒針孜孜不倦地跳動了千百下。
這晚兩人洗得不久,氣氛烘托到了位,怎麼樣都是好的,熱水裡互抵槍口,繞指柔纏著熱鐵,容少那糟心夥計猙獰霸道,小巡演時怎麼弄也不給麵子,在影帝手裡分分鐘老實交代。
顧勁臣最後軟在容修懷裡,裹著睡袍被容修抱出浴室。
容修端著一杯清水過來,顧勁臣側躺在床上迷朦灌下半杯。
容修拿來吹風機,顧勁臣體乏有了睡意,容修就笑:“這麼沒精神?還能給爍爍的老師發視頻麼?”
聽到“兒子”,顧勁臣登時精神,坐起來,摸來手機瞧時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