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往外看去,是重重的雨幕,燈籠底下的京城燈火萬盞,在雨幕底下越發顯得朦朧,唐晚舟進門就看見馮堯立在窗前往外看,瘦削的背影透露出幾分陰沉和低落。
聽見開門聲,馮堯回過頭,一眼看見了他,見到是他,扯了扯嘴角笑了笑:“你來了?我聽說你出城辦案去了,怎麼現在又回來了?”
唐晚舟上前砰的一聲將窗戶拉上了,見這個人看上去失魂落魄的,便坐在桌旁抬了抬下巴:“坐吧。”
馮堯定定的站了一會兒,片刻之後還是坐在了唐晚舟對麵。
唐晚舟也不多說,抬手便給他倒了杯酒:“說說吧,好端端的,怎麼忽然親事不成了?”
他辦事才剛回來不久,前腳讓陳宇送了一份賀禮去了馮家,轉頭馮家就說親事不成了,把賀禮給退了回來。
唐晚舟聽見消息的時候震驚了許久,畢竟這件事他是心裡清楚的,馮堯為了這門親事花費了多少心思,下了多少工夫,他也清楚的很。
正因為清楚,他當時就猜到事情肯定是有什麼隱情。
他的朋友不多,馮堯就是其中一個,不管如何,他是一定要來問一問原因的。
不知道為什麼,其實這些天若是說心裡的感覺,馮堯不能說自己痛徹心扉。
更多的是麻木。
他沒有那麼多的想法,就好像是痛覺也消失了,整個人都是茫然的,是懵的。
但是到了這一刻,唐晚舟問出聲的時候,他忽然覺得所有的感覺都回來了。
失望,悲痛,難過,這些情緒通通湧上心頭,衝的他眼眶泛紅,喉嚨酸痛,隻一瞬間,他的眼淚就下來了。
這麼久了,朋友這麼多年,唐晚舟是頭一次看到馮堯落淚。
這個一路寄人籬下,走到現在的男人,他從來都沒有在彆人麵前露出過這樣的脆弱。
唐晚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家裡的壓力?”
“不是。”馮堯苦笑了一聲:“是八字”
他將欽天監和幾家寺廟測的八字的結果告訴了唐晚舟,垂下眼睛:“若是我是孤家寡人,若是我沒有親人,那我不管如何,也要爭一爭。可是我怎麼爭呢?”
他是馮家養大的,馮家沒有虧待過他。
何況,陸家也同樣可能被牽連。
這個結果事關兩家人共同的命運,這不是自己一腔孤勇就能解決的事,未來若是兩家人真的有點什麼,到時候誰都不知道怎麼辦。
與其如此,不如放棄。
唐晚舟沒有想到會是這個原因,他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如果是因為馮家的人反對,那倒是還能想想法子,不管怎麼說,因勢利導,總是有可能成的。
馮堯喝了一口酒,忍不住罵了一聲娘:“你看,諷刺吧?都到了這個年紀了,我好不容易喜歡一個人,原本最擔心的無非是我父母親看不上,我父親母親不同意,可結果他們沒有反對,是老天爺跟我們開了個玩笑。”
唐晚舟愈發沉默了,他最了解馮堯是個什麼人,這個人一輩子都記著禮義廉恥四個字,對自己的要求比誰都嚴格,從來沒聽他這樣激動過,甚至還說了粗話。
哪怕是隔著肚皮,唐晚舟也能體會到此時馮堯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