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昭所有的努力都無功而返,不管是暗地裡的行動,還是明麵上的接近。周北嶼身上就差寫著四個字,生人勿進。
她努力摸索著這銅牆鐵壁,試圖在上麵找到一絲縫隙。
周三體育課,一班和九班的唯一交集,就是共用一個體育老師。
這節課是網球活動,男老師吹哨,先讓大家跑圈熱身,一群學生烏泱泱,有氣無力地圍著操場分散成一條整齊曲線,自上俯視,隻看見烏黑的腦袋。
一班和九班涇渭分明,一個在前一個在後,頭尾的交接處,明顯分隔了一段距離,一班末尾是幾個體力不支落後的女生。
今昭跑在九班前頭,在一群男生中間,不起眼但也不容忽視,她隔著大半圈操場,遠遠能辨認出周北嶼的身影,他穿著白色短袖,在一班最前麵,兩人幾乎是呈現一個對角線,無論她怎麼跑也不可能追上的距離。
今昭望著頭頂刺目晃眼的太陽,奔跑中,大腦發暈缺氧,逐漸粗喘的呼吸裡,她漸漸放慢了步子。
不知不覺,她身形落到了隊伍最後一個,在旁邊手壓著腰艱難邁動步伐的女生襯托下,絲毫不突兀。
今昭學著她們的樣子,呼吸放重,腳步沉滯拖遝,整個人顯得十分吃力。
慢慢的,她落後大半圈,身後腳步聲漸漸響起。
有男生身上特有的淺淡汗水味裹著風襲來。
她的身影被一班前頭跑來的幾個人淹沒。
今昭眼角掠過一抹白色,周北嶼校服衣袖,從她眼前一閃而過,很快又拉開了距離。
她腳下頓時加快了速度,像是瀕臨失力前的回光返照,殊死一搏,讓她穿過了前麵的幾個男生,跑到了周北嶼身旁。
她用嘴巴呼吸,沉重的呼吸聲清晰可聞,連唇色都變得蒼白。
奔跑的模樣困難而虛弱。
“周北嶼。”今昭靠近他,非常輕地叫出他名字。
男生目視前方,臉色如常,聞言隻是輕輕側眸瞥她一眼。
沉靜的黑眸如同此時的風,微涼夾雜著燥熱。
今昭不著痕跡地一點點地朝他靠近,距離逐漸縮小,兩人的肩膀幾乎快要並排,她找到機會,假裝體力不支的樣子,迅速地朝他那邊倒去,屏息凝神的同時,重重伸手抓向他的手臂。
“同學,你沒事吧?!”忽然,一隻手從旁邊沒有征兆的伸出來,穩穩扶住她的手臂,止住今昭跌倒的身形,粗壯的嗓音不掩關懷。
“要不要休息一下?”
今昭倍感絕望,雙目茫然轉過頭,看到了身旁不知何時出現的男同學。剛才跑步的時候,不知不覺,一班好幾個男生已經跑了上來,就在她身側,狹窄的跑道上多出不少人。
今昭雙唇輕動,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她最後隻能搖搖頭,望著周北嶼跑遠的身影,絕望握緊了拳頭。
兩圈很快跑完,今昭作為九班最後一個,手壓著腰慢慢走到集合隊伍中時,引來不少注目。
許明月湊了過來,小聲關心:“還好吧?”
她搖搖頭,沒說話,沉默地進入隊伍中。
熱身結束,球賽正式開始,網球場隔開兩邊,兩班各用一個場地,班裡自發分組。
今昭和許明月一起,被分到一個大組裡,組好隊伍分配球具後,才發現球拍不夠,老師叫每組派人自己去器材室拿。
旁邊的同學已經拿著網球拍興致勃勃準備大展身手了,見無人出聲,今昭便主動舉起手。
“我去吧。”
一個人可能拿不過來,許明月自動留下來,和她一起往器材室走去。
太陽很大,器材室和操場隔了不遠,穿過跑道出去,後麵有間屋子,此時門正開著。
兩人走進去,才發現裡麵有人,一班的兩個男生正在裡頭挑選,說話聲傳來。
“這個球拍新,拿著拿著。”
“還拿得下嗎?應該差不多了。”
“那走吧。”話音落,背對著她們的那個男生轉身,手裡拿著球具的人竟然是周北嶼。
目光相對,飛快交錯而過,沒有人打招呼,僅離開時,那個男同學在今昭和許明月身上好奇掃了眼。
“那個人...是周北嶼啊。”許明月怔怔望著兩人的背影,微張唇,喃喃自語。
“我們運氣真的太好了,竟然剛好撞到他。”
“嗯。”今昭表情沉重一點頭,環顧四周。
“我們得快一點,趕緊把東西拿上。”
許明月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跟上今昭,兩人飛快撿起框子裡選剩下的球具,一個抱著、一個拎著往外走去。
總共還差三隻網球拍,許明月拿了兩隻,還有一管網球,一同抱在懷裡。
今昭手中就拎著一個球拍,步子很快,追起人毫不費力。
“今昭,你走這麼快乾什麼——”許明月體力差,在後頭抱著東西,跟得有些氣喘籲籲。
“沒關係,你後麵來。”
她說著,已經隱約看到了前麵人的身影,今昭加快速度小跑了起來,許明月在後頭一抬眼,隻看見她消失的背影。
器材室到操場,要經過一段平整道路,這條路兩邊種著幾棵白楊樹,長勢並不好,瘦小枝乾上樹葉稀疏。
透過縫隙,隱約能看到操場那邊正在練習網球的學生。
“周、周北嶼。”今昭話到嘴邊,看到他旁邊的人,卡了下殼。她神情鎮定,忽視掉他身邊男同學好奇投來的視線。
周北嶼慣來不主動,低眸站在那,耐心似乎隻剩淺淺一點,等她說話。